接下來,他快馬加鞭十五日,跑死了六匹馬後,總算得以回京求父皇,本來父皇是不許他把參王用在一個鄉野村婦上的,可他固執的在龍殿外跪求了兩日,直至虛脫昏迷,父皇才莫可奈何的將藥引賜給他。
解藥與藥引,從京城用最快的速度傳至雙同城,一直等在雙同城的玄玥絲毫不敢懈怠,連夜熬製出解藥喂盛玉袖喝下。
三月後,盛玉袖終於痊癒。
回京時,玄玥臨走前欲言又止的表情沒有動搖盛玉袖,即使玄靳最終未如約來接她,她也沒有動搖。
失望嗎?
或許有吧。
不過她也永遠會帶著希望而活,知道他在另一個地方好好活著,對於她來說,已足夠。
他沒有依約而來,可她隨時準備著,只要他一來到,她就立刻跟著他上京。
就算他已經不愛她了,那也沒關係,因為在她的心中,那個願為她而死的男人還在,他愛過她,真真切切地愛過,所以,她會帶著希望,與弟妹們守著福來客棧,幸福地生活,直到老死。
站在大門前,她用手遮著陽光,仰頭看著大門上重新換過的燙金匾牌,福來客棧四個大字如騰飛的金龍,瑞氣逼人。
「寬哥,往那邊掛一點!」她做著手勢,示意方向。
站在木梯上的男人憨厚一笑,往一邊挪了挪。
「不行,好像有點偏了。」盛玉袖嘟嘴。「小四,再往你那邊過去一點。」
小四和寬哥是她新請的夥計,另外她還請了個很會做菜的小丫頭,把自己的畢生絕學都交付了出去。
這一切,也都是為未來準備的。
「老闆娘,這樣行不行你倒是說話啊!胳膊都快斷了啦!」小四嚎叫著。
她回神,大笑著點點頭。「你真是的,一點苦都吃不得!好啦,就這樣吧,你們下來,進店裡去幫忙吧。」
說完,她轉身,意氣風發地對著圍觀的人潮抱拳。「小店重新開張,為求個綵頭,今日辦流水宴,吃飯不用錢啦!」
如此好康,眾人自是擠破了頭,一窩蜂地往客棧裡鑽。
盛玉袖又豪邁地舉起手指揮,「小四,放鞭炮,各位兄弟,把大龍和獅子舞起來吧。」
於是,在劈哩啪啦的鞭炮聲和鑼鼓聲中,大龍在半空中舞動,兩頭獅子地滾一番後,搶起了彩珠,圍觀者莫不拍掌叫好。
陽光明媚,一切都是好的開始,只不過,還有一件事等待著她去解決。
盛玉袖信步進入客棧,穿過廳堂,來到後院,在叔叔的房門前停住腳步,手在門板上稍作停留後,便堅決地推門而入。
屋裡盛金財正倉皇地收拾著東西,一見到她,臉驀地刷白,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來做、做什麼?」
她平靜地把門掩上。「二叔,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了。」
盛金財抱著包袱,悻悻然坐正。「你想說什麼?我知道你已經發現了。」
他所指之事,是他背叛她將盛氏食譜偷給李榮發,抽取佣金的事,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聰明地猜到了另一件更為嚴重的事。
「你是說背叛我後,你為求自保,又毒殺李榮發的事嗎?」
聞言,盛金財徹底慌了,砰的一聲跪在地上,抓著她的褲腳苦苦哀求。「玉袖啊,是二叔對不起你,你原諒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知道錯了!」
看著他老淚縱橫的樣子,盛玉袖只覺得一陣可悲。
「二叔,你知道嗎?你偷食譜給李榮發的時候,我早就知道了,你認為我為什麼不揭穿你?」親情演變如斯,她只有心寒。「你是我二叔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一定要我死你才開心嗎?」
盛金財頓時委靡成一團,垂著臉,低聲說:「是你爹……這家客棧也有我一份心力,為什麼把一切都留給你?!」抬起臉,他眼中充滿血絲,不甘的表情讓盛玉袖心驚。
「在你心中,錢比親人更重要?」
「對!讓我一輩子像條狗一樣活在人下,我倒寧願鋌而走險!親人算什麼?錢才是一切,有了錢,便可以買到一切,何況這家客棧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閉眸,她決定放棄。「既然這樣,你走吧。你不要我們,我們也不會要你,沒有將你送至官府已經仁至義盡了,你就去外面好好感受一下,沒有親人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你要記住,」張開眼睛,她目光炯然地看著他。「若有一天你要回來,這個家已經沒有你的位置了。」
盛金財微愣,但沒有絲毫遲疑,抓起包袱就往外面走,不過剛走到門邊,又停了下來。
「我沒有想殺過你,那只是個失誤。」
說完,他開門離去。
那只是個失誤?
那麼,他們想殺的人是——玄靳?!
盛玉袖快速地收拾著手頭的衣物。
是誰?是誰要殺他?那麼,他現在身邊肯定是危機四伏了?可二叔、李榮發與他根本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哪可能就因為閒著無聊而想要謀害他?
那究竟是誰?
第10章(2)
心一急,盛玉袖也不管東西是否收拾妥當,繫好包袱就往外趕。她要趕快去京城,她要去警告他,她要……
她慌亂地往前衝,此時的她滿腦子都是玄靳,根本沒注意到有一道身影在庭院中已經站了好半晌,只等著她看到他。
「咚!」兩人撞在一起。
「啊,幹麼擋路?走開走開!」盛玉袖臉也未抬,背著包袱,正準備再衝——
「玉袖。」低雅且帶著笑意的男聲讓她的身影一僵。
如此熟悉的聲音,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會記得。
鼻頭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她依然低垂著頭,向來者鞠了個躬,說聲「對不起」後就轉身,用旋風般的速度衝回房間,砰的一聲將門關上。
玄靳好笑地看著她的表現,寵溺的搖了搖頭,走到她的門前,輕輕敲幾下。
「開門,我的迎親隊伍可還在外面等著呢。」
盛玉袖貼著門板,豎起了耳朵。
「本王的小王妃,你不上轎嗎?」他的聲音依然帶著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