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容乃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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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噢,我知道這是梅子,可這又要做什麼用的?」

  「我要做梅子醃菜。」

  「梅子醃菜?!」這倒新鮮!鄂圖姥姥瞪大眼,因為她活到這把歲數,吃過各種葉菜類做成的醃菜,就是沒吃過新鮮梅子做成的醃菜。「梅子也能做成醃菜嗎?」姥姥驚歎地問。

  「當然可以。」馥容笑著點頭。「不僅梅子可以,各種新鮮的水果,都可以用來做為醃菜的材料,就連吃剩的橙皮也可以做成醃菜。」

  「真的呀?!」鄂圖姥姥咽口口水,瞪大眼睛,更是半信半疑。

  「我有一位教導我繪畫的老師是朝鮮人,他曾經對我說過,製作朝鮮醃菜的方法,所以現在我要做的這個醃菜,可能跟府裡平常吃的口味不太一樣。」

  鄂圖姥姥狐疑地點頭,倒想看看什麼是朝鮮梅子醃菜。

  只見馥容在碗裡放入新鮮梅子,再放入鹽搓揉,然後倒掉瀝出的梅汁,再用刀柄將梅子敲裂然後醃入鹽汁裡。

  之後她又開始忙著和面。

  鄂圖姥姥見她細皮白肉,胳臂像柳條一樣細,可是做起事來卻有模有樣的,也不由得有些佩服。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馥容將燉煮肉塊的小鍋自灶上移開,放到一旁。

  「少福晉要做牛肉湯麵疙瘩嗎?」鄂圖姥姥看出大概了。

  「對。」馥容從煮開的肉湯裡,舀了一杓湯汁放在碗中,給鄂圖姥姥。「姥姥,來,請您嘗嘗看。」

  府中的福晉竟然對自己使用敬語,這點讓鄂圖姥姥非常驚訝。

  接過馥容手上的湯碗,鄂圖姥姥一口喝下後,眼睛一亮。「咦?這湯的味道果然清甜,不但一點都不油膩,肉汁的味道也甘甜了很多!可是……剛才我見福晉放了肉桂進去,但是這湯裡,卻好像一點都沒有肉桂的香味?」

  「肉桂只加了少許,是用來提味的。因為這湯是今天早上新燉的,如果加了太多肉桂反而不好,會掩蓋食物本來的鮮美滋味。」

  「原來如此啊!」

  「好了,現在咱們要煮麵了。」說罷,馥容從容不迫地,捏著揉好的麵團,將它捏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面疙瘩,放到滾燙的熱湯中。

  待牛肉麵疙瘩煮好,馥容還親自盛碗,再擱置在食盤上。「鍋裡還有幾碗的份量,大家都辛苦了,午後給大家當點心吃。」馥容交代。

  鄂圖姥姥點頭,見這位年輕的少福晉竟然懂得體恤下人,心裡有些驚訝。「對了,少福晉往後叫老奴千萬別再稱『您』,而且對老奴也不必用『請』這樣的字眼,有事您直接叫老奴去做就行了。」

  「這是應當的,您是長輩,又是府裡資深的灶房管事,往後我要跟您請教的地方還很多,請您多指教。」她邊笑著說,邊把麵碗放在食盤上。

  見少福晉如此客氣,鄂圖姥姥笑不攏嘴。「說什麼指不指教,不過是干了大半輩子的粗活兒,真是不好意思……」

  馥容微笑。

  「對了,」鄂圖姥姥想起來。「那個梅子醃菜——」

  「那個要先用鹽汁醃幾個時辰,再用溪水浸泡,最後還要經過煮糖、冰鎮的過程,所以現在還不能動它。」

  「噢,原來這麼麻煩。」鄂圖姥姥點頭如搗蒜。

  「姥姥,剛才我在鍋裡新熬的牛骨湯,就麻煩您幫忙看火了。」馥容說。

  「好,沒問題!」鄂圖姥姥一口答應。

  馥容這才端起了食盤,含笑離開廚房。

  馥容端著麵碗來到書房前,聽見房內交談的聲音。

  「早上看到那批老蔘務必收妥,這趟你再回東北,記得留心觀察——」

  兆臣的話說到一半,因為馥容已經站在門口。

  「你先離開,記得從後院走。」兆臣淡淡地對來人道。

  「是。」來人對馥容點頭,然後低頭匆匆離開。

  兆臣看到他的新娘,然後低頭看到面。「這個是?」

  「是給您的。」她走進書房,將碗放在他的書桌上。

  「叫丫頭端來就好,何必親手送過來?」他問,聞到面的香味。

  他們像不熟識的朋友般,彼此說著客套話。馥容心想,諷刺的是,他們是在新婚夜僅見一面便匆匆道別的「夫妻」。

  「您用過午膳了嗎?」她禮貌地問丈夫。

  「尚未用膳。」兆臣拿起湯匙,嘗了一口湯汁。「湯頭的味道不太一樣,也不若以往油膩,這是鄂圖姥姥做的?」

  「湯是姥姥熬的,其它是我做的。」

  他略顯驚訝。

  堂堂翰林千金,洗手做羹湯,略出乎他料想之外。

  他凝視她,若有所思。「除了送面來,妳有話對我說?」

  「請您先把面吃完,有話等一下再說。」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玩味。「也好。」

  馥容等到他吃完麵後放下筷子,才開口對他說:「請您過來這邊坐一下。」

  兆臣站起來,繞過書桌走到茶几旁坐下。

  他表情淡定,似已猜到她想說什麼。

  馥容的表情很嚴肅。「請問,臣妾昨夜犯錯了嗎?」

  「犯錯?」他沉思,然後搖頭。「沒有。」

  「那麼,臣妾是否做了什麼事,讓您不高興了?」

  「也沒有。」

  「那麼您——」

  「妳想問我,昨夜為何沒有回新房,是嗎?」

  她直視他片刻。「是。」然後直率地回答。

  他咧嘴。「對自己的丈夫說話,不必用『您』字。」

  馥容默不作聲。

  「沒聽清楚?」

  「聽清楚了。」

  「那麼,為什麼不說話?」

  「臣妾是初嫁入王府的新婦,也許貝勒爺是一番好意,但臣妾不願落人口實。」她雖面無表情,但語調輕快、口齒清晰,直視他的那雙明亮眼眸清瀅澄澈,令他一時間有點迷惑。

  「我直接說清楚好了,」兆臣瞇起眼。「事實上,我不喜歡太過於呆板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似乎太過於做作而且虛偽,既然往後我們必須相處一輩子,就照我說的話做。」他直接下結論,明快又簡潔。

  做作?虛偽?

  她不說話,眼睛眨也不眨地凝望他半晌。

  「有話想說?」他直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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