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有容乃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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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女兒就先謝過阿瑪了。」她故意屈膝行禮。

  英珠瞧她嬌俏可愛,又文雅端莊的模樣,忍不住「唉呀」地,又大大地歎了一聲氣。

  有女若此,英珠還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實在哭笑不得。

  第2章

  金漢久是朝鮮人,嚴格說來,他是朝鮮派駐在京城的使臣,理藩院侍郎新官上任,他自然要親自走一趟,前來拜會。

  「這位是朝鮮使臣代表,金漢久,金大人。」理藩院尚書喀爾代在場,親自介紹。

  兆臣點頭示意。

  金漢久雖為使臣身份,但朝鮮為大清藩國,金漢久不僅點頭,尚需彎身行禮以示敬意。

  待金漢久回禮後,喀爾代再為金漢久介紹。

  「這位是禮親王府大貝勒,也是皇上授命的新任理藩院侍郎,兆臣大阿哥。皇上不僅授命大阿哥為理藩院侍郎,還任命大阿哥總管朝鮮事務,現時政務已交辦,未來金大人需時常與大阿哥來往走動。」喀爾代為金漢久介紹得甚為詳細。

  尚書喀爾代知道兆臣為禮親王世子,他雖為尚書,較兆臣官高一階,但也不敢怠慢。

  「久仰大阿哥威名,漢久素知您嫻熟朝鮮事務,未來要請您為大清皇朝與朝鮮王朝的友好關係,多加費心。」金漢久語調態度甚為斯文有禮。

  「哪裡,朝鮮國王向來與我大清友好,兆臣身為人臣,授命於皇上,必當盡心竭力,不辱皇恩。」

  兩人客套過後,喀爾代撫手稱好。「太好了!現下二人已見過面,今後有事就不必老夫再為大阿哥與金大人引見了。」

  兆臣凝望金漢久。「金大人到京城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

  「是,」金漢久看了兆臣一眼,問道:「不知您怎麼能猜到?」

  「因為您的滿語說得很好。」兆臣目光犀利。「金大人在京城,已經住了多久時間?」

  「已有五個年頭了。」

  「那真是英雄出少年!金大人看來還如此年輕,想不到在五年之前,就已經被朝鮮國王任命為使臣。」

  「不敢,大阿哥不也如是?年歲甚輕便授命為侍郎者,實在是鮮聞寡見。」

  「說得是啊!」喀爾代插嘴。「大阿哥年少得志,可喜可賀,不僅如此,大阿哥近期尚有一喜,應當恭賀。」

  「喔?大阿哥何喜之有?還請尚書大人明示。」

  兆臣未來得及阻止,喀爾代已經說出:「近日大阿哥即將大婚,金大人您說,這不又是一喜嗎?」

  「確實是,此乃雙喜臨門,漢久於此先恭喜大阿哥了。」

  兆臣拱手回禮。

  「未知是哪一家的閨女,有如此的福氣?」金漢久問。

  「是翰林家的閨女!」喀爾代嘴快,這又是他喊出來的。

  翰林家?

  聽到這三個字,金漢久臉色陡變,他隨即問:「未知是哪一府翰林——」

  「自然是翰林院掌院學士兼南書房行走,英珠大人府裡的閨女,才能匹配得了咱們禮親王府的大阿哥了!」喀爾代回道。

  金漢久聽見是英珠大人的閨女,整個臉色都不對了。

  察覺到金漢久神色有異,兆臣凝目直望,默然不語,觀察金漢久的表情。

  好半天過去,金漢久沒辦法說出一句話來。

  「金大人,您身子不適?要不,臉色怎麼會這樣難看?」喀爾代見金漢久臉色蒼白,這才覺察出異狀,連忙關切。

  又過半晌,金漢久才能勉強出聲:「是……」他聽聞馥容即將出閣,因此心神不寧。因為太過於震驚,現在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理智與感情,他必須藉故脫走。「是,我現在……確實略感不適。」

  「是嗎?」喀爾代不解。「可是這病怎麼會發得這麼突然——」

  「既然金大人身子不適,那麼應該立即回府調養才是。」兆臣開口。

  金漢久抬起眼瞪住兆臣,沒料到大阿哥早已留意他。

  二人目光交接,金漢久的眼神驟然間充滿了絕望。

  兆臣冷靜地回視他,未受金漢久目光裡的恨意所影響,只是研究著他眼中的絕望從何而來。

  「大阿哥說得是呀!」喀爾代擊掌。「那麼就由老夫護送金大人回府就醫,咱們這就告辭了?」

  兆臣斂下眼,點頭示意,神色看似平常。

  轉身離開親王府之前,金漢久的目光停留在兆臣身上,那短暫一瞥,再不能掩飾眼中的敵意。

  出嫁當日,馥容很早就起床,她不像別的新娘子般,一起床便開始忙於梳妝打扮,反而要求稟貞去請來阿瑪與額娘。

  稟貞聽從小姐的吩咐,請來老爺與夫人。

  英珠與夫人來到女兒屋裡,齊坐在前廳,不知道是為了何事。

  適巧此時馥容的另一名侍女稟德走進來,手上還端了一隻茶盤。

  「阿瑪,額娘,」馥容繞到兩人跟前,並且回眸示意稟德跟上來。「今日,便是女兒要出閣的日子了,請阿瑪與額娘接受女兒三拜,以表女兒感激阿瑪與額娘養育、疼愛的孝心。」話說完,她下跪磕首就是一拜。

  「妳這是……」翰林夫人舒雅想伸手攬住女兒,但見馥容堅持拜下去,她也有些慌張,不知道女兒為何突然如此?

  英珠也一樣面露不解之色。

  待馥容拜完三拜,英珠才問女兒:「這又是做什麼?等一下在禮堂行禮,不是自然要拜別了嗎?」

  「那不一樣,女兒希望能在離家之前,單獨與阿瑪還有額娘拜別,這是女兒一片至誠的心意。」馥容凝望著兩老,懇切地這麼說。

  之後她又跪下,再轉身接過稟貞手上的熱茶,將茶碗高舉過頭,恭恭敬敬地上呈給她的阿瑪與額娘。「請阿瑪與額娘,接受女兒最後一次親手奉上的熱茶。」

  舒雅見自己的女兒如此,又想到女兒自今日起就要離家,嫁為人婦、將做人媳,也不知此去女兒的際遇如何,婆家是否會愛護疼惜?夫妻間能否相濡以沫、情感是不是可以歷久彌堅?舒雅也是女人,為人婦已將屆三十個年頭,亦聽過不少人間憾事,自然明白女子的命運恰似飄零的落花,然父母與兒女不能齊壽,不可能伴其一生,女兒長大終究得嫁人離家,將來相夫教子另有一番人生,思及此,舒雅也不禁憂懷、傷感的悄悄淚濕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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