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聽、我才不要聽這些!」留真卻摀起了耳朵不聽,只是喊道:「你什麼都不明白,你根本就不明白我對你——」
「留真,」德嫻忽然從樹叢後走出來,巧妙地打斷了留真想說的話。「我正在四處找妳,妳怎麼會在這兒呢?」
「德嫻?」留真皺起眉頭,她正要盡情說出內心話,卻被德嫻打斷了。
德嫻說話的時候,朝她大阿哥使了一個眼色。「妳肯定在席間喝多了酒,身子發熱才會想到花園裡散步、吹吹涼風的吧?」她一邊說話,一邊示意阿哥趕快離開,莫耽誤了良辰。
接收到胞妹的暗示,兆臣沒有多言,立即轉身離開花園。
「兆臣!」留真想喊住他,卻被德嫻拉住。
「我扶妳回到前廳去吧!」德嫻好言相勸:「一會兒妳阿瑪找妳,若找不到人會著急的——」
「我都這麼大個人了,他找不到我能急什麼?」甩開德嫻的手,留真回頭用怨恨的眼光瞪住德嫻,並且質問她:「妳為什麼不讓我把話說完?!我們也算是一塊兒長大,難道妳就不能可憐可憐我,讓我說出心底的話嗎?」
德嫻聽她說得這麼直白,反而愣住了。「妳、妳不是喝醉酒了嗎?」
「幾杯水酒而已,怎麼能醉得了人呢!」留真沒好氣地說。
原來她並不是真醉!
她原本只是想趁這個機會,藉酒裝瘋說出平日不敢說的話,在這樣的情況就算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兆臣一時間不接受她的心意,也不能逃避。
德嫻愣住。「那麼妳……」
「我剛才有話要說,要不是妳把我攔住,我早跟兆臣說出我的心事了!」
德嫻這才明白,留真另有心計,但她怎麼也想不到,留真竟敢這麼大膽……
瞪著德嫻,留真心底有氣。要不是德嫻跑出來攪局,破壞她的好事,現在兆臣還會留在她身邊!雖然她明知道這麼做非常瘋狂,但如果剛才她能順利對兆臣說出心中的感情,兆臣只會認為她是酒醉吐真言,非但不會怪她,也許還會因此受到感動。
畢竟,堂堂王府的大貝勒,不可能只娶一房妻子,兆臣又是禮親王府世子,將來會沿襲爵位,他又極其孝順,屆時必定會再娶妻妾,為王府開枝散葉。
但現在,因為德嫻多事,害她失去了當面對兆臣表白的機會。
「可是,妳怎麼能這麼做呢?妳明明知道今天是阿哥的大喜之日!」德嫻皺著眉頭,不以為然。
「那又怎麼樣?我只不過說出連妳都明白的心事,兆臣那麼聰明的人,難道他會不知道我的心事嗎?其實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願意聽我親口說出來而已!就因為他娶的福晉不是我,因此不想對我感到虧欠。」
聽她這麼說,一時間,德嫻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見德嫻的表情好像非常驚訝,留真意識到自己好像太過於咄咄逼人了些。「其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愛兆臣太深了!因為愛他太深,不能接受他即將迎娶別的女子,因此才有這麼失態的反應,」她是真的感覺到痛心。「德嫻,妳能可憐可憐我,幫助我,讓兆臣瞭解我的心意嗎?」
留真一時發瘋、一時又顯得可憐兮兮,把德嫻弄得不明所以。「我、我……」德嫻吞吞吐吐,既不敢應承,又不敢刺激留真。
「妳不願意,是嗎?」留真垂下眼,黯然轉身。「我知道,這樣的要求真的太過於為難妳了。」
「不是的,」見她那萬念俱灰的模樣,德嫻開始心軟。「只是,今日是阿哥大婚的日子,雖然我明白妳心裡難過,可妳也不該、不該選在這樣的日子,去跟阿哥說出妳的心事啊!」她已經盡量含蓄、委婉地勸說留真。
留真深深歎一口氣。「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這麼做真的很不恰當。我並不想破壞兆臣的心情,更不想破壞他的婚姻,可是剛才我一見到兆臣,實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我明白妳的心情。」德嫻幽幽地道。
她同情留真,因為她也有自己的感情困擾……
「妳同情我嗎?那麼將來妳會幫我嗎?德嫻?」留真轉過身,神情又開始有了希望。
「將來?」德嫻不明白。「妳,妳要我怎麼幫妳?」她問得猶豫。
「妳知道的,我與妳阿哥是青梅竹馬,我是真心地愛著妳阿哥的!」她急切地對德嫻說:「只有真心愛著一個男人的女人,才能帶給這個男人幸福,這點妳一定同意,對嗎?」
德嫻不能否認。
「我不敢奢望能成為兆臣的福晉,但是往後如果有機會讓我可以進入王府,陪伴兆臣,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她話說得委婉,相信德嫻已經明白她的意思。
德嫻愣愣地出神。
她當然明白留真的意思,但是,要阿哥納妾或者另娶二福晉……
德嫻猶豫著,在這個夜裡,實在不是時候去考慮到那麼遙遠的未來。
趁德嫻猶豫的當兒,留真緊緊地握住德嫻的手。「現在我只有妳了!只有妳能幫我,因為也只有妳明白我對兆臣的心意!所以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妳一定要幫我、一定要站在我這邊,好嗎?」
見她如此真心誠意,德嫻躊躇半晌,終於點頭。
那瞬間留真衷心地,對德嫻露出感激的笑容。
自花園脫身後,兆臣就一路往新房走。
他酒喝得不多,因為掛念新娘,他想早一點回房揭開蓋頭,親眼目睹她嬌俏艷麗的美貌。
即便他不是好色之徒,但男人愛美人,自古皆然,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一名美女,除了心動之外,畢竟還有一點虛榮。
推開房門,他看見新娘正端靜地坐在喜炕上,等待丈夫回房,為她揭開蓋頭。
在這世間,對自己的妻子一見鍾情的男人,到底有多少?
經過桌几時,兆臣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秤桿,準備揭開新娘的蓋頭……
馥容自蓋頭下方,看到一雙男人的靴子,她知道,丈夫終於來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