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到醫院,我看你大概要縫個幾針。」她好意的發問惹來他的怒氣。
「你腦子裡裝了什麼?槍傷不只縫幾針而已,還要挖開傷口取子彈,像在絞肉泥裡翻來翻去。」他一手按住傷口低吼道。
畢竟槍傷不同其它傷害得上報警方,他必須小心謹慎不洩漏身份,拿了委託人的訂金卻反過來保護狙擊目標並不光榮,他砸了自己在道上的聲譽。
全怪她的出現害他亂了陣腳,敵我不分的強出頭幫她避開兩劫,他一定是昏了頭。
「工程挺大的,我聯絡救護車好了。」一抬頭,她尋找著電話的位置。
倪想容沒被他的說法嚇到,曾經為了增廣見聞她常跑停屍間,肢離破碎的屍塊養大了她的膽子,他所形容的畫面對她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
「不去醫院。」他抓住她的手怒視。
什麼叫大工程,他是中槍不是蓋房子,要不要開輛怪手幫忙挖?
「你一直在流血,不看醫生不行的。」他抓著她要她如何去打電話。
她求救的看向四周,剛才癡纏不放的愛慕者見狀一哄而散,像驚弓之鳥四散逃開,沒人願意自攬麻煩上身,跑比飛還快。
莫道人情淡薄,這是時代進步的後遺症,自掃門前雪,不顧瓦上霜。
「我的身份特殊不能曝光,你想擺脫我只有趁現在了。」他給了她機會。
倪想容苦笑的看著不給她拒絕的山下忍魈靠向自己肩膀,沉重的負擔讓她身子傾斜了幾度,她還真想如他所言的甩掉他,他實在是個問題人物。
可是她做不到,因為他死撐著一口氣不肯暈倒,像綁架人質似地勒住她的脖子,她真懷疑自己為什麼有包容他口是心非的雅量。
天敵也會互相克制嗎?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人。
「我會幫你找個好醫生,相信她的醫術會讓你滿意。」至少沒人抱怨過。
至於好與壞由他去評斷,她不予置評,受傷的人是他。
對了,有醫生還缺個護士,把丁香居的素素也找來吧!大家熱熱鬧鬧開個茶會,好久沒聚在一起閒談了。
山下忍魈若知曉她心目中的醫生人選,恐怕寧願負傷跳車讓子彈留在手臂裡,可惜他收集的信息不夠齊全,總漏了一些。
而那一些足夠讓死火山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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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聲一波波,如怒吼的海神在召告上天祂的實力,卷高的浪頭足足有十層樓高,但是無損崖側一幢古老的白色建築物。
屹立風中,海的蔚藍充滿力量,強勁的海風吹得窗欞嘎嘎作響,乳白色窗簾隨風飄動好不詩意,讓人聯想到一幅和諧的美麗畫面。
但,其實不然。
海風侵蝕了木質地板,海鹽腐蝕了它曾經美麗的外貌,笑聲不再降臨這幢上了歲數的老屋,屋內有股潮濕的霉味混著海水味。
穿著制服的女傭臉上找不到一絲表情,冷冷淡淡做著手頭的工作不隨便交談,爐上的熱湯正滾著,原始得不像身處於二十一世紀。
這裡是英國屬地的一個私人小島,由一位退休的上議院議長所擁有,島上的居民全是他的屬民,開採的天然氣幾乎可供給全歐洲。
所以他是富有的,名下資產高達數十億英鎊,而未來他會更富有,財富直逼女皇伊莉莎白二世。
不過此刻的他是貧瘠的,失去了健康,失去唯一的獨子,他猶如風中殘燭苟延的活著,枯瘦的雙頰幾可見骨,不復當年的意氣風發。
人要在接近上帝的前一刻才會頓悟此生做了多少錯事,他亦不例外的後悔親手毀了愛子的一生,可是他沒有機會彌補了。
愛之反而害之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為兒子鋪設好的康莊大道竟成了一條死路,他還能不懊惱終生嗎?
人死一了百了,只是他愧見地下的那一對愛侶,沒臉走得坦坦蕩蕩,總希望在臨走能做些什麼好求個心安。
「爵爺,你該休息了。」老管家華斯忠心的看看懷表,一分不差地叮囑主人要按時休息。
「華斯,人找到了嗎?」華倫。比提尼奧侯爵虛弱的掀掀乾裂的唇瓣。
華斯眼神閃了閃隱含淚光。「稟告爵爺,還未打探到小姐的下落。」
不是他刻意隱瞞,只怕小姐有命踏上英國土地卻無命繼承爵爺的龐大家財,他不能害了她。
「都十五年了,那孩子應該長大了。」可惜他的階級觀念太重,無緣見到小娃兒的面。
「是的,爵爺。」小姐長得像她母親,聰明靈慧活似個水晶人兒。
他手中有她的照片卻不敢交給主人,怕他觸景傷情加重病情。
「多派些人手去找,我不相信會找不到人……咳!咳……」到老華倫還是認為金錢掌控一切。
「喝水,爵爺。華斯一定會盡心盡力的達成你的吩咐。」他忙中有序地扶起主人輕啜了口水。
「要盡快,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可憐的孩子呀!全是他的錯。
「是的,爵爺。」
華斯輕輕拉上被替主人蓋好,幽遠的眼神有無奈的苦衷,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做才是正確,讓遠在台灣的小姐回來好嗎?
他缺乏勇氣放手一搏,萬一賭輸豈不成為比提尼奧家族的千古罪人,他擔不起這個罪名。
掩上門退了出去,他的臉上掛著憂心,焦慮地想找個人商量,整個英國境內他只信任一個人,那人該會給他答案吧!
希望一切都能如願的順順利利,讓爵爺走得無牽無掛,他也好卸下責任安養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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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島的另一端有幢豪華別墅建在半山腰,富麗堂皇的外觀看得出是花下重金維護,即使這一戶主人並無龐大資產在手。
同樣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坐在現代化辦公桌後,雪茄的香味遮不住新漆的氣味,他的眉頭是舒展的,飛揚得意地叼著半截雪茄。
他在等候某人的死亡,不管是老的還是年輕的,任何一人的消失都能實現他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