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就像注定一輩子跟隨他的名字一樣,到哪裡都是多餘的,只能靜靜地躲在光線背後,當影子也好,替身也罷,這好像才是他存在的目的。
安余哼聲一笑。
這樣好像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被注意,不必爭奪什麼,對大家而言,他乖得像貓,還是一隻沒有脾氣的病貓。
但是,這個女人不同,遇上她之後,他心裡開始出現佔有及掠奪的邪念,他好想將她心裡的趙以晨取而代之,那種慾望讓他越來越不像自己,更讓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
安余從口袋裡拿出原本替老四安傑所買的向日葵種子。他緊緊將種子握在手中,心裡想,也許該讓自己靜一靜了。
察覺她往他輕靠的身子,他手臂輕輕一環,擁緊她嬌小的身軀。
「童浣竹,我叫安余,你記清楚,是安余!」說完,他在她額頭上落下輕吻。
她輕輕扭動著身軀,往他懷裡鑽了進去,也緩緩地鑽進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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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浣竹在屋子裡胡亂摸索,沒有既定的方向,只是隨便走動。
安余從外頭走進來,看見後連忙靠過去,「你想上哪兒去?怎麼不叫我一聲?」萬一她又絆倒了怎麼辦?
「我只是四處走走啊,反正你看到我,一定會走來我身邊的。」她揚起笑容,握住他的手臂。
他會這樣緊張,還不是因為擔心她。「這麼聰明,我可沒準備什麼獎勵。」他將她扶到一旁的椅子前方,「來,坐下吧。」
「嗯。」她點頭,乖乖的坐下,然後好奇的問:「你剛才上哪兒去了?」
「我找了塊空地種花。」不然那些向日葵的種子再多放幾天就不新鮮了。
「你會種花?」對她而言,這又是一項驚人的發現。
「這並不難。」安家二樓的花園裡全是他栽種的花草。
可是……「你喜歡種花?」她不相信趙以晨是個這麼有耐性的人。
安余冷淡地回道:「不喜歡。」甚至非常討厭。
「那為什麼還要種呢?」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如果連不喜歡的事都願意做,而且做得好的話,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他也從中學習這世上最難做到的事——忍耐。
好深奧喔,不過,她能從他的話裡感覺到一點,「你心情不好?為什麼?」
「我心情沒有不好,只是想找點事情做罷了。」心情的好壞對他而言沒有什麼差別,他甚至忘了心情好時該是什麼模樣。
「那你種了什麼花?」童浣竹點頭,轉開話題。
「向日葵。」安余簡單地道,然後問:「你喜歡什麼花?」
啊?這倒是問倒她了,她並沒有特別喜愛什麼種類的花。「向日葵。」既然他種的是向日葵,那麼以後她就喜歡向日葵吧。
聞言,他抬頭望著她,眸子裡卻染上一抹失落的淒楚。
她就這麼愛趙以晨嗎?
只要是趙以晨做的一切,她都能當作自己的喜好?
這麼想著,安余心底彷彿悶悶地受到一擊。
他突然發現,自己在趙以晨身上漸漸學會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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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安余陪童浣竹回醫院複診。
當醫生替她檢查並換藥時,童正剛也到了,看見安余坐在診療室外,於是走了過去。
安余抬頭望了他一眼,隨即低頭把玩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通電話回家。
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去了,不過,家裡的人或許還沒發覺吧?那些哥哥們,只有打算找他幫忙時才會想到他。
算了。安余收起手機。反正他手機沒關,如果他們要找人,也不至於找不到,總之安家少他一個也沒有麼差別,他的存在感本來就不高。
童正剛在他身邊坐下來。
「浣竹還好吧?」他關切地問道。
「她是你女兒,你想知道她好不好,怎麼會問一個外人?」安余沒有看向他,只是淡淡地響應。
「你……」童正剛不禁發怒。
「她等會兒換完藥就會出來了,你再問她吧。」安余聳肩,對他的怒氣視而不見。
與童浣竹相處的這幾天,安余斷斷續續聽她說起家中的事,才知道原來童正剛當年和妻子傅水月結婚時,也同時間跟外頭的女人張雪櫻交往,所以童浣竹與同父異母的妹妹童浣蓉的生日竟只相差五個月。
童浣蓉滿十八歲之後,張雪櫻便帶著女兒到童家大鬧一場,逼得好面子的傅水月上吊自盡,結束生命,誰知她才過世不到半年,童正剛就娶了張雪櫻,讓她們母女倆名正言順地住進童家,從此開始了童浣竹孤軍與那對母女爭鬥日子。
安余的結論是,童正剛這種男人很差勁。
「你憑什麼以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童正剛很不高興,再怎麼說,他也是出錢僱用他的人。
「你不想我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就別來煩我。」正好他也不是很想跟這種差勁的男人說話。
童正剛氣極地站起身,不明白這小子究竟囂張些什麼。「別以為我此時得靠你的聲音安撫小竹,你就能這麼目中無人。」
「對啊,我怎麼忘記童老闆大手筆地付了二十萬給我當酬勞,失敬。」安余朝他揚起虛偽的笑,「不過,這樣客客氣氣的跟您說話,您會再多付二十萬嗎?」言下之意,就是他沒必要對童正剛好聲好氣。
「你……」童正剛正要大吼,診療室的門打了開來。
「阿晨。」童浣竹一走出來就急忙要找心上人。
安余走過去,從護士手中接下攙扶她的工作,「你放心,我在這裡,你用不著老是怕我會消失。」他聲音輕柔,卻有一絲責備的味道。
「我才沒有。」她趕緊否認。
「小竹。」童正剛也走了過去,「你還好嗎?」
聽見父親的聲音,童浣竹連忙圈緊安余的手臂,「你走開,我跟你無話可說。」要不是這個男人,她的母親不會走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