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左思右想了幾天,在孩子大約四個月大的時候,我跑進書房找霍德談。
我說:「你說你要孩子,孩子歸你就算還你們家一命。好吧,我同意,孩子可以交給你,現在我們家什麼都不欠你了,你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他臉色大變!
我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人臉色變這麼快的。不騙你,媽咪,我那時候真的有點嚇到,可是一想到我要回家,我又很勇敢地站在那裡對抗他。
他的臉色又陰又沉,颱風暴風龍捲風全都刮過一遍。
可是話是他自己說的耶!他只說他要孩子,又沒說他要孩子的娘,那我把孩子生下來了要回家,有什麼不對?
最後他氣得臉色發青,什麼話都不說,撈起外套就衝出門,當然又把我氣哭在那裡。
認識他之後,我真的變得越來越愛哭了。
一直到隔天深夜,他才回家。我那時已經哭到睡著了,他莫名其妙地摸上床來,又……咳,這段再略過。
總之,家裡的氣氛陰陽怪氣了好幾天。他很明顯一直躲著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終於,隔了一個星期,有一天我在廚房裡弄雅麗絲嬸嬸拿手的甜芋糕,打算打打牙祭,他突然走了進來。
我不理他,繼續烤蛋糕。蛋糕烤好之後,我切了一塊給他,再切一塊給自己,自顧自坐在餐桌旁吃了起來。
有一會兒我們都沒說話。等吃完蛋糕之後,我泡了茶,他自己去倒了一杯回來之後,突然站在流理台旁跟我說:「你說謊。」
我一下子愣住了,抬起頭問他:「我哪裡說謊?」
「你明明說小孩是女生。」他喝了口茶道。
我啼笑皆非。「這種事誰會知道啊!當然是胡亂瞎猜的啊!」
他那一副很理所當然的語氣說:「可是你說是女生,我就相信是女生,結果卻是個男孩。」
「你不是想要男孩嗎?」我瞪他。
「不管怎樣,你還欠我一個女孩。等你把女孩生回來了,我就放你走。」然後他就走掉了。
氣、死、我、了!
天下怎麼有這麼可惡的傢伙?
自己出爾反爾,還說是我騙他!
這樣一個生完又是一個,誰知道要生到公元幾年?我可不是專門生孩子的母豬!
我氣到衝去書房找他理論,結果……嗯,略過。
也不知道是老天幫忙還是怎麼的,在裡斯五個月大的時候,我……我又懷孕了……
我沒有想到第二個孩子會來得這麼快,霍德也沒有想到。當我告訴他,我又懷孕時,他呆住了。
接下來……嗯,他變得非常古怪。
這次他不再像第一次我懷孕那時一樣,隨時黏在我旁邊,而是站在一點距離以外,用一種很小心很謹慎很……奇怪的神情瞄著我。
隨著我的肚子越明顯,他的神色就越陰暗。
這次我不等了,一待孩子的性別可以確認之後,我就請醫生告訴我們。
這次是個女孩。
知道是女孩的那天,霍德神情陰暗地走出門。這一次,足足三天都沒有回來。
媽咪,我終於對這個男人失去耐性了!
天下怎麼會有這麼、這麼、這麼、這麼、這麼笨的男人呢?
他就開口說一句愛我,希望我留下來,又會怎樣呢?
他也不想想看,他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可以把我帶走?
我第一次落入他手裡,勉強可以說出奇不意,情有可原。可是都已經第二次了,我身邊一堆爸爸叔叔伯伯哥哥,個個身手了得,他怎麼會以為他能輕易接近得了我?
他以為他去那個慈善晚會,哥哥和爸爸會不知道嗎?
他以為晚上和我約在涼亭裡,在我身後林子裡的都是些什麼人?
如果我自己不願意,他怎麼可能帶得走我?哥哥再怎麼不滿,怎麼可能讓我一個人進那個涼亭見他?爸爸又怎麼可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把滿飛機的人都換掉還裝作不知道?
我已經給他製造夠多的機會,讓他說出他是愛我、要我的,讓他想出其它更好的方法把我留下來。這個笨蛋卻圍著我打轉半天,只想得到讓我不斷懷孕這個爛方法!
男人全部是未開化的史前生物!
我終於明白了。對這個男人耍什麼女人家的心機是沒用的,他就是要人家一棒子打醒,他才會明白。
他以為我不知道,所謂他「不在家」的那幾天,其實半夜他都有回來,偷偷摸摸到我房裡,查看我的情況。
我只是瞇著眼睛裝睡,其實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他怕我一睜開眼睛又抓著他談要走的事,所以死都不敢在我醒著的時候出現。
最後我失去耐性,我跑到他面前,直截了當地問他:「霍德,你愛我嗎?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他愣愣地看著我。
我用腳底板打拍子,不耐煩地說:「說啊!」
他臉色又紅又白了半晌,終於慢慢地點頭。
我立刻說:「好,那我也愛你,我答應留在你身邊。」
然後我就跑去廚房烤蛋糕了。
這個男人足足在書房裡呆了半個小時才回過神來。
不久之後,有個瘋子大叫地衝進廚房,抱起我就開始轉圈圈,我女兒都差點被他給轉出來。
他笑得跟孩子一樣。
媽咪,我想,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笑得這麼開心呢!
對了對了,媽咪,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在這裡見到誰了。
我見到大白了!
耶!!!!!(我真想畫一萬個驚歎號)
那只笨貓,原來兩年前它在森林裡迷路了,是霍德撿到它,把它帶在身邊的。
霍德說,它冒出來的時候,整只又瘦又髒,身上還綁著我寫的求救信呢!
我就知道,它平時那麼貪吃又愛睡懶覺,偶爾一次跟到我身邊來,已經算僥倖了。期待它每次都找對路,好像要求太多了。
大白跟在他身邊的這段期間,被他養得超級肥的。我第一眼看到就驚叫出來:「怎麼會變得這麼胖?」
「會嗎?」他不高興地說,好像在講:我幫你養貓你還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