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來小姐的深情,也只能在這樣的黑夜,在對方不知情的時候,無聲地展現嗎?
這時,原本閉眼沉睡的東方傾國,突然睜開了眼睛,晶鑠地直盯著聞知來。
看著她,用她的方式愛著他。
阿薰張大嘴,差點就叫出聲,急忙用力摀住自己的嘴。
怎麼……三少爺居然醒著?
然後,她接收到他遞過來的一記眼神,明白地點點頭,悄俏地,慢慢地退出去。
聞知來仍兀自出著神,沒有發現異狀,直到手被握住,她才驚嚇地低呼出聲:「啊?」
他沒吭聲,強將她的手和人都拉了過來,並扣著她的掌心,貼在他的臉上。
「不要!」她慌亂地想抽回手,可是他不放,硬是握著她的手,強迫她直接撫觸著他。
當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戚,她的心整個顫動,幾乎喘下過氣來。
他移動著她的手,讓她的指尖從他臉頰,輕輕撫摸到他的眼睛,鼻子,最後,來到他的唇邊,接著,他在她的掌心烙上一個深深的唇印。
倏地,她模糊的眼睛整個亮了,她看見了他那憔悴卻深摯的容顏,看見了他那狂燒得又野又亮的瞳眸。
他的眼神,讓她全身發痛。
「我愛你。」他聲音低啞而深邃。
「不可以……」她驚斥。
「你可以愛我,卻不讓我愛你?」他沉著臉瞪她。
早知道她對他並非無情,令他痛恨的是她刻意的隱藏和冷漠,是她用她的死亡來嚇阻他的傾心。
「不,我不愛你……」她急急駁斥,失措地想掙開他的手。
「如果不愛我,那你現在在這裡做什麼?」
「我……」她結舌:心中萬縷情絲,卻說不出口,不能說出口。
「擔心我,是吧?非得要我用這種方式,才能試探你的心嗎?要我做到什麼地步,你才肯真心地面對你對我的感覺?」他鬱鬱地問。
她錯愕不已。他的傷是故意弄的?這個人好重的心機……
「我……對你沒有感覺,放開我,放手……」她心裡有氣,使盡力氣想逃開被他鎖死的手。
一陣扭抗,他突然低哼一聲,但手仍緊掃住她的手腕。
她一呆,知道他扯動了手上的傷口,急道:「快放開,你的手受傷了。」
「讓它廢了算了。」他任性而賭氣地冷哼。
「你……請你理智點好嗎?」
「不好,我的生命從不需要理智!」他沉聲道。
「傾國先生……」
「別再叫我『先生』!把這兩字省略很難嗎?」他氣喊。
「我……」
「直接叫我的名字,直接接受我的感情,不要逃避。」
「求求你,別這樣……你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禁苦聲哀求。
「那你告訴我!告訴我該怎麼做才能愛你,才能和你在一起?」他握住她的肩膀,痛苦地低喊。
「不可能的!我此生和任何人都無緣,一旦動了情,就必死無疑。」她刻意恐嚇。
「是誰說的?誰規定的?是誰在安排你的命運?為什麼你不能愛?為什麼我不能愛?我們相愛到底犯了誰?」他怒吼。
是誰?她怔住了。這命,是誰在安排?
隱隱有道紅光劈進她的眼中,她聽見了一聲厲喊——
我將生生世世纏著你,而你,將用你生生世世的愛情來償還!
耳中嗡鳴,她有一時的混亂。
「你也不知道,對吧?所謂的既定命運,不見得要照著走,就像,命運規定你不能愛,但你還是愛了,愛上了我。」東方傾國緊盯著她。
「我沒有……」她臉色微變。
「你有。」
「沒有。」
「你有。」
「沒有!我沒有愛上你,沒有沒有沒有……」她不安失控地直嚷。
他陡地湊上前,吻住了她心虛的唇,也封住了她那言不由衷的否認。
四片早已互相思念的唇辦,一旦觸碰,就再也難以分開。
他狂熱地吻著她,在她的柔唇上含吮滑走,飢渴地吸取著她獨有的清芬氣息,因為,只有她的唇,才能淨化他髒污混亂的心靈。
聞知來心中那根早已脆弱的戒規,斷了;早已危危欲墜的定力,垮了。
在他炙人的雙唇吻住她的剎那,她才明白,這十天不見他,她的心魂皆亂,吃不下,睡不著,以前的清心寡慾是如何做到,她早已忘記。
她只知道,每天一睜開眼,想的就是他的容顏,她總會不由自主去傾聽門外的腳步聲,既希望是他,又怕是他,整日在矛盾中煎熬,苦撐著那薄弱的意志,做最後的把持。
但,此刻這樣被他擁吻著,她終於認清自己有多虛偽,在她推開他的同時,她心裡卻在期待老天給她一個藉口,可以走向他……
唇上的力道加深了,那直接且毫不掩飾的深情,從他的口中傳遞而來,她的心整個蜷縮著,忘了師父的警告,忘了命中的預言,不自覺地回吻著他。
還有什麼比情人的回應更加甜美?他激動地低吟一聲,一個翻身,將她壓進了床墊,熱切地吻住她軟潤的唇,與她的口舌深深地交纏……
她喘著氣,麻了,酥了,覺得自己在墜落,在沉沒,然後,那封住的記憶裂了一道縫,她的意識跌入了千年的過去,跌回那個詛咒的源頭……
*** *** ***
「淨衣,你會幫我吧?幫我解開這糾纏不清的結……」公主流著淚,已病入膏肓,仍心有不甘地撐著,給她一個布包。「拿著,這是將軍和天工兩人的頭髮。」
「公主,這法術太狠險,我的力量可能還無法做到改變輪迴……」她一襲白淨衣衫,清雅的臉上有些為難。公主的要求,已超過了自然法則,強迫施法,到時相關的人都得承受強大的煞氣,尤其是她自己。
「你是國師最看好的弟子,能力自不在話下,連父皇都對你讚不絕口……我不要你改變什麼,你只要設個阻障,別再讓他們相見,阻斷他們的緣分,也阻斷我和他之間的緣分……」公主的口氣虛弱,卻深藏著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