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水家千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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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經過三個月的時間,他頭一次問起她的來歷。

  「艷府水家在長安京。」水綺羅白了他一眼。

  真是的!不是早跟他說過了嗎?

  「你剛剛說的可是湘繡城。」他堅持自己聽見的。

  「我只是談湘繡城的天氣,又沒說我住在湘繡城。」

  「既然你住在長安京,幹嘛關心湘繡城的天氣?」他像在繞口令似的繼續拋出問題。

  這男人今日和她對話的興致頗高。

  「我有個妹妹嫁到那裡,關心一下不成?」

  「我以為你只關心你的酒。」嘴角勾起笑痕,他又喝了一口。

  「身外之物,要多少有多少,妹妹卻只有一個。」當然還有其他手足啦!只是遠嫁的就屬五妹。

  她可以不惜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去得到想要的東西,卻無法失去任何一個家人;跟血濃於水的至親一比,那些身外之物她看得很輕。

  聞言,向晚先是瞇起了眼,隨後別有所意的覷了她一眼,難得沒有同她拌嘴。

  他沒開口,她自然沒有接話。

  霎時,杳無人煙的千里坡安靜無聲,連蟲鳴鳥叫也沒有,徒留他們兩人佇立原地對看。

  萬籟皆無聲,亦不需要言語。

  他看著她,眼神既清亮又難解。

  她看著他,眼神則倔強不服輸。

  他在看什麼?

  水綺羅心中滿是疑問,卻選擇沉默。

  她總覺得先開口即等於認輸了。

  良久,向晚又喝了一口酒後把酒壺還給她。

  「我累了。」話落,他轉身進入屋內。

  就這樣?

  水綺羅沒有跟進,愣瞪著他的背影,還以為他會再說什麼,怎料他當真半句話也不說,逕自入內,完全不招呼她。

  「算了,他從來也沒盡過待客之道。」

  「你不也沒客氣過。」優雅諷刺的話語自屋裡飄了出來,警告她別在他背後說壞話。

  「去!」水綺羅啐了一口,提起酒壺就口,隨即一臉愕然,「空了?」

  還說什麼細細品嚐,她一壺上等的陳年紹興就這麼見底了,自己也不過才喝了兩口耶!

  貪婪地嗅著酒壺裡殘餘的溫醇香氣,她很失望,「這壺很貴的耶……」

  可惡!她今天就只有這一壺而已耶!

  三步並做兩步奔進破茅屋裡,水綺羅大聲問:「你呢?你的家人呢?」

  沒了酒的陪伴,她需要其他事情來轉移注意力,既然他提起她的家人,那麼她問問也不為過吧。

  踢掉腳上的破鞋,向晚徐徐倒回那個沉載了他一年四季時光,也沉載著這一身病痛的床榻,動作沉重,不知是因為她的疑問或是老毛病又犯了。

  「咳、咳咳咳……」一個岔氣,他不能克制地狂咳起來。

  他的毒舌常令她忘了他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水綺羅靠近他身側,正想伸手拍拍他,替他順氣,卻又覺得奇怪,粉嫩的小手握緊了又鬆開,最後她還是沒做。

  向晚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半晌才在不斷咳嗽中找了個空檔,開口:「咳、咳……酒。」

  她搖搖頭,「我沒有酒了。」

  畢竟她身上的盤纏有限,不能毫無克制的喝。

  咳得俊臉扭曲,他再也找不到說話的機會。

  水綺羅沒碰過這種情況,最多就是聽他乾咳幾聲,給他幾口酒潤潤喉,很快那些夾槍帶棒的話又逸出那張抿薄的唇,然後他們會一直吵到夕陽西下,車伕來接她為止。

  「喂……你還好吧?」她也知道這個問題很愚蠢,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又不是大夫,她怎麼會知道……啊!對了!

  「我幫你叫大夫!」提起羅裙,水綺羅就要往外奔出去。

  「等等!咳、咳……」向晚拉住她的手。

  好冰!

  腕上傳來的冰涼,令她差點失聲驚叫。

  雖然他握住了她的手,但那沒什麼力勁的箝制讓她不敢亂動,深怕一個用力就能把他由榻上扯下來。

  「可是你……」艷麗的瑰容閃著擔憂。

  要是他還沒替她畫繡圖前嗝屁了怎麼辦?

  「咳、咳……燒壺熱水來……」他邊咳邊要求。

  「熱水?不煎藥嗎?」她急忙問。

  「熱水。」炯亮的眸子直看進她眼底,不容拒絕。

  水綺羅窒了窒,首次發現要拒絕這個男人,或許沒有想像中的簡單。

  第2章(1)

  「我沒有家人。」

  喝完她七手八腳燒出來的熱茶,咳嗽稍稍緩和之後,向晚第一句話便如是說。

  吹撫著因劈柴而紅腫的雙手,有些疼,水綺羅卻有種成了一大筆生意的成就感。

  她未曾靠自己的力量不假他人之手燒好一壺茶呢!

  「看來燒水也沒什麼難的……噢!好痛!」摸著被他敲痛的頭頂,水綺羅怒瞪他一眼,「我替你燒水你還打我?」

  「總比問了別人問題卻不認真聽好吧?」向晚拋了一記白眼給她。

  「笑話,這問題我多久以前問的,你現在才回答,不嫌晚?」

  「笑話,你這是對待一個沒有親人的病人該有的態度嗎?」向晚又敲了她的頭一下。

  「你看起來像是難過嗎?」水綺羅直言不諱地反問。

  如果他臉上看起來有一丁點哀戚的申請,她或許會撥些心思來安慰他。

  「你怎麼知道我心裡不難過?」這妮子未免太過無情。

  「不好意思,下次勞煩你表現在臉上。」水綺羅哼了哼,銳利的爪子沒打算收起來。

  「還真是對不住,我這人天生就是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

  「你是嗎?倒不如說你天生就是副倒霉鬼的面相。」瞧他這副隨時可能掛點的模樣,加上那張惡毒的嘴,水綺羅裝模作樣的搖搖頭,「放心,你不會輕易掛點的,沒聽過禍害遺千年嗎?」

  「那你肯定能活得比我久。」向晚也不是好惹的。

  「你這話就謙虛了,橫看豎看就是你命長比我多一些。」她臉上堆滿虛假的笑意。

  「不不,你會比我多活了個幾日。」

  才幾日?水綺羅挑起眉,對他隨口吐出的生命期限有點不爽。

  他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掛掉,她怎麼會只比他多活幾日?想也知道她會長壽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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