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截斷他的話,「我有名字,我叫做青絲,不要一直喊我小狐精。」
「織玉不是這麼喊你的嗎?」他還以為她就叫做小狐精。
「那、那也只有他能喊,其他人不行。」青絲突然想到什麼,瞪著夢鴆。「你怎麼可以進入生兒的身體裡,快出來!」
「我是魔,有形無體,借用凡人的軀體是最方便了,放心,我保證你的生兒不會有事情。」
「那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無聊啊,所以來找你聊聊。」真的是閒著太無聊。
「你認識趙織玉多久了?」既然要聊,當然要聊她感興趣的話題。
「不多不少剛好一千五百年。不過我們不太熟,想從我這裡打聽他的事情很難,可是去問他想得到解答更難,所以你有任何疑難雜症還是問我可能還有一點點機會,來,問吧!」他已經豎起耳朵準備好了。
聽完夢鴆一長串的話,青絲忽然笑出來。「夢鴆,其實你還挺有趣的。」
「這是當然,活了那麼久,若不懂得自尋樂子早晚悶死,我才不像織玉那麼無聊只留在人間,我喜歡亂逛亂闖才能得到不同的樂趣。哎呀,聊了那麼久都忘了自我介紹,我是夢鴆,最擅長的是無聲無息闖入別人的夢境,也很會偷夢,如果你想看織玉的夢,我可以偷來給你看,不過前提是要先讓他入睡。他啊,根本不睡,認識他這麼久,我只有見他睡過一次。」
「你看過他的夢?」
「有,那是因為有勾月在他身邊,他才會疏於防範。」
「勾月……是誰?」她記得這個名字,在夢裡;她已經許久不做夢了。
夢鴆假裝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連忙緊張地說:「哎呀,這是他的私事,我不能說的,你也別問了。」
不知何故,自從死而復生以後,她經常能感受心底有一個小小的灰影存在,那種異樣她很難形容,不過就是會有一種痛的感受,而且夜晚入夢以後,她好幾次看見一個纖細的人影,每當她想追上去看清楚是誰,她便清醒了,但是她記得夢裡聽見有人喊「勾月」這個名字。
「我想知道……勾月是不是趙織玉喜歡的人?」她大膽猜測。
「你真的很聰明,莫怪織玉對你如此特別,甚至還將自己的半靈給了你……」啊,糟糕,這下真的是不小心講出不該講的事情了,織玉肯定會宰了他。「青絲妹妹,乖,剛剛我講的話要統統當作沒聽見喔。」千萬別害他。
晚了,她聽得一清二楚,賊賊地笑道:「勾月是誰?半靈有時什麼?你如果不說,我就去問趙織玉。」
狐狸果然有狡詐的天性,他居然小覷了她,可惱。夢鴆沒好氣地橫睨她一眼。
「瞪我也沒用,是你自己說的。」
他總不能瞪自己吧?即使想瞪也瞪不到。
「好啦,算我倒霉!可是你要發誓不許去問織玉,要不然我會要了你的命。小狐精,和我談條件,若沒有遵守是真的會丟了小命,記住了。」
「好。」
「勾月是織玉的情人,她是一隻妖,織玉十分寵愛她,若要比喻的話,他就像是人間帝王甘願傾盡所有博得美人一笑。不過那只妖最後卻背叛了他,她在得到他的『翠蟲蝕心』後便返回妖界了。你說織玉是不是很笨?我就曾告誡過他要提防那個女人,哪知他最後還是人財兩空。」笨哪!
原來趙織玉騙了她,他有喜歡過其他人。
不知怎地,聽見這件事,她的心竟然有一股疼痛……夢鴆說他為了愛勾月,甚至願意傾盡所有,肯定曾經愛得很深很深……
「後來,他心死了,都已承諾絕不會再去愛誰,沒想到又遇上你這隻小狐精,他還真是倒霉,因為他這次更慘了,為了救你,他甚至連最重要的半靈也貢獻出來,那可是他的本命靈體啊。」夢鴆搖頭歎息。
「少了一半會如何?」
「一旦你體內的半靈毀去,他也會受到影響,最嚴重的大概會死。」
趙織玉……會死?!
為了她,值得嗎?
她以為趙織玉只是略施一個小法術便救回她的命,畢竟他的能力如此強大,她以為這根本沒什麼。
你的本命被我完全擊碎,連一點也不剩,即便去彼岸追回你的魂魄也無法使你重生,因此織玉便用他的半靈來延續你的命。本命可是他最重要的一切,他竟然給了你一半,真蠢是不?
是了,為什麼呢?
她值得趙織玉犧牲自己一半的靈體來續命嗎?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趙織玉對她的付出一點也不少於自己,讓她好想、好想哭,除了娘以外從來沒有一個人對她這麼好,她竟還誤以為他無情。
青絲獨坐在屋簷上,晚風輕拂,捎來入冬的氣息,她抬頭凝望掛在山巔的弦月,心底沒來由又泛起一陣苦澀。
她始終看不見夢裡的勾月,她長得什麼樣?又是如何的個性?為何趙織玉對她如此掛念,若真心死,絕不可能心底仍然保留了一個位子。
他一定曾經很愛勾月。
「小狐精,在想什麼?」
聽見身後的叫喚,青絲轉身便撲入他懷裡。
「怎麼了?」
她猛搖頭,只是一逕埋在他懷裡。
趙織玉察覺到她身上有不該有的魔氣。「夢鴆來找你了是不?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啊,他只是無聊來找我閒聊,他有什麼應該對我說的嗎?」她反問。
他稍微愣了一下,才突然領悟青絲是拐彎在探問。「他當然沒有什麼事情要跟你說,以後離他遠一點,他不是個好東西。」看來重生之後的小狐精居然精明不少。
「他說他是你的朋友。」
「點頭之交。」
「你們不是認識很久了?」
「依然是點頭之交。」他從不跟任何人深交,會認識夢鴆,也是他自己纏上來。
「我能喊你織玉嗎?『趙』應該不是你的姓氏吧?」
「那只是我在人間使用的,你當然可以喊我的名。」名字之於他只是一個代稱,有無姓氏皆可,因為他留在人間,便習慣以這三個字代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