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如何?清潔工剛打完蠟,太鹹下回叫他調淡些。」裝死嗎?還不起來。
張克難一聽見頭頂上方的揶揄聲,眼珠子快掉了。「你……你是於靖霆本人嗎?」
「不,我是外星人,打算來侵略你們地球。」他看起來沒長角吧?
「拉我一把,我的胸壓平了。」他自我諷刺地伸出一手。
於靖霆力一使拉他起身。「恭喜你恢復正常,三十六E很辛苦吧!」
「先生,你讓我感到陌生。」張克難用古怪的眼光斜睨著他,不太敢相信面前同他打趣的男人是他認識多年的好友。
至少他所認識的於靖霆向來不苟言笑,個性嚴謹得像他高中教官,一板一眼不准人討價還價,更別提有半刻的風趣。
可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太陽打西邊出來不成,打傘的反而笑光腳的踩泥巴,濺了一身濕。
反常、反常,太反常了,難怪外頭那些怕死的傢伙不敢踩進來一步,誰曉得他還會做出什麼驚心動魄的反常事,想自保是人之常情。
「別一副見鬼的模樣,我沒事。」大家都太大驚小怪了,他不過想事情想得太認真而已。
「你自己照過鏡子沒?一副中邪的模樣活像個呆子。」說呆子還是抬舉了,他根本神遊在外忘了回家。
「少誇大其詞了,這回的案子還順手吧?案主的涉入程度有轉圜的餘地。」於靖霆故意岔開話題專注在工作上。
「我說蜻蜓呀!顧左右而言他的招式用在我身上沒用,你老老實實的招供,我會懇請庭上予以酌量減刑。」他可是抱著必死決心一探究竟。
蜻蜓是於靖霆的綽號,只有少數幾人知曉,可見兩人的交情有多深厚。
「法庭上的申辯由你主控,我們會盡量協助你進入情況,判決書大概下個月五號會下來。」他翻看著文件。
對於尚未確定的私事他不願多提,那全是他一相情願的想法,說了只怕惹人笑話。
「於靖霆,你當不當我是朋友?」張克難雙手壓在桌子兩端,準備逼供。
「你不打算出庭了嗎?」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他輕鬆地打著太極拳。
過份,死蚌殼。「出庭的內容我已擬好,待會叫秘書打好字就能開會討論,你到底講是不講?」
他又擺回該死的死人臉,存心擺道嘛!
「這幾天我會比較忙,那件強暴殺人案件就由你代表出庭。」暫時他有要事待辦。
睜大眼的張克難冒出火氣地拍了下桌子。「你在搞什麼鬼?!這件案子人家找的是常勝軍你,你以為王立委會賣我的面子嗎?」
「他的案子我不接,你自己看著辦。」整整文件,他的動作像是要提早下班。
「喂!靖蜓,你不能這麼害我,聽說王大維有黑道背景,你不想我身首分家吧?」人家兒子不長進卻害他老媽沒兒子,道義上說不過去。
「能接你就接,接不下就找理由搪塞,我不介意你拿我當擋箭牌。」明知有罪的案子他絕不接,王立委的兒子犯下的罪行不計其數。
上一次蓄意殺人的案子就是由他接手,在一番激烈的申辯後雖打了勝仗,改判酒醉意外殺人,賠錢了事,但事後他兒子竟毫無悔改之心的說他就是存心要對方死,反正他老子有錢有勢,不怕擺不平。
為此他反省了一天,決定不再接王大維的委託,他只能救一次絕無第二次,若他兒子不知悔改就到牢裡腐爛吧!
所以他訂下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同一人的案子不接第二次,沒有例外。
張克難不高興的瞅著他。「你當我是不講道義的人嗎?」
「我是為你著想……」話說到一半,內線電話忽地響起,他按下按鍵一問:「有事?」
「於律師,門口有位……呃!小姐要見你。」秘書遲疑了一下。
有人要見他?「請她進來。」
推門而入的人兒說是小姐,不如說是打扮稚氣的小女孩。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宋憐憐,楚楚可憐的憐,我是一人公司兩人服務,標榜電話一通服務就到……」
「等等,我們不買推銷品。」
她眼睛一眨,笑得很甜。「你是於靖霆吧?」
「我是。」
「有關於瞿小嬰小姐的小道消息你買不買?」錢呀!錢呀!快滾向我的懷抱。
於靖霆不假思索的回答,「我要。」
「好,服務費一萬,訂金先取,不滿意不可以退錢只能自認倒霉,我有瞿小嬰的作息表和出沒地點圖,她的車號是……」
第五章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帶著這小鬼要幹什麼?我警告你離我遠一點,不然……不然我把你們變成豬。」
呻吟聲在話落之後響起,真想把舌頭咬掉的瞿小嬰氣急敗壞的攏攏浴袍,打死也不相信這是巧合,準是有人通風報信。
不遑多想,專門出賣大廈住戶秘密好牟利的,只有一心向錢的宋憐憐。
明明是企業家之女,金山銀山好幾座等著她去挖,可是那小妮子志氣自稱有撒哈拉沙漠那麼大,寧可四處A錢也不願回家當「孝女」,享受著打工的樂趣。
其實說穿了還不是家裡事業大,她怕被錢壓死了沒人同情,或繼承恐怖祖業——撿骨,所以她當然要溜了。
現在那張烏鴉嘴把禍害引到她面前,一大一小的男性生物,穿著整齊像要去吃喜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怕她跑掉似。
拜託喔!以她的窘況能跑到哪去,穿著浴袍往街上跑,大喊救命嗎?
一個禮拜她也只放縱自己一次泡泡溫泉,北投的空氣新鮮又有免費清酒招待,愛貪便宜的她自然不放過,挑個週末來泡個過癮。
可是她是招誰惹誰了?凶神惡煞……呃,好吧!勉強算是大小帥哥,攔在浴池前當擺飾品嗎?他們不曉得害羞是女人的天性。
唉!怎麼看怎麼好笑,她的頭髮還是濕的呢,反觀兩人一身清爽讓人恨呀!國民禮節八成沒學會,一家魯人。
「姓于的,你不覺得太過份了一點點嗎?探人隱私非君子所為。」冒著蒸氣的溫泉近在眼前卻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