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那麼不顧一切嗎?要忠於愛情不管道義嗎?
蔣恩美歎息,很想打電話聽廣仁宇說話,但又不知道要跟他聊什麼……還怕Joyce人在他身旁。
晚上,蔣恩美一進家門,就看見老爸興致勃勃地在寫喜帖。
「我們家族的沒有幾張……那迭是給劉家耀的,妳打電話叫他來拿,還是妳要送過去給他,還剩一個月要結婚,喜帖要快點寄才行。還是叫他過來吃晚餐?大家順便討論結婚當天的行程?」
「爸……」
「嗯?」他望著蔣恩美。
「……沒事。」看著老爸那滿佈風霜與皺紋的臉,蔣恩美說不出真心話。
「妳不打給家耀嗎?送喜帖給他啊?」
「喔,對,我先看他在不在家裡……」蔣恩美打去他家,沒人接。打他手機,響很久很久才接。「家耀…… 爸問你要不要過來拿喜帖,已經印好了。」
「喔,喜帖,對,喜帖……改天拿好了。」
蔣恩美聽見電視播報新聞的聲音。「你在哪?」
「嘎?我?家裡……」劉家耀聲音很慌亂。
家裡?蔣恩美愣住。「我剛剛有打去你家啊,你沒接。」
「喔?可能我……」
妹妹背著洋娃娃,走到花園來看花……
手機鈴聲響,這獨一無二的鈴聲震撼蔣恩美。
「喜帖我改天再拿,我在上廁所,就這樣……」劉家耀慌著掛電話。
蔣恩美太驚駭,心跳彷彿停止,立刻打電話到關敏嬌她家。
「恩……恩美……有事嗎?哈。」聽得出關敏嬌故作輕鬆的口氣。
蔣恩美不說話,聽著彼端的背景聲,同樣的電視新聞台,同一個女主播在報新聞,她身體發熱,腦子脹痛。她想到在餐廳問關敏嬌有沒有喜歡的人,她慌張的模樣。那次在KTV,關敏嬌醉倒睡在家耀腿上那麼自然自在,還有家耀之前提到想解除婚約……種種、種種打進腦袋裡,蔣恩美喘著,驚駭著。
「我現在過去。」
「恩美姊,妳聽我說,妳!」
蔣恩美掛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老爸看她神態異常。
她擠出微笑。「公司有狀況要處理,我去一下就回來。」
「好,快去幫家耀,喜帖,喜帖順便拿給他。」
蔣恩美拎走塞滿喜帖的袋子,搭出租車趕往關敏嬌的住處。
那是在景美的一楝老公寓三樓。蔣恩美跑上樓,狂按鈴,關敏嬌來開門。她拎著喜帖,走進去,看見她的劉家耀一臉愧疚坐在沙發,茶几上擺滿香檳熱食小菜,看得出剛剛這裡在慶祝,大概是慶祝家耀公司的危機解除。
劉家耀來找關敏嬌慶祝,不是找她這個未婚妻。蔣恩美丟下喜帖,跌坐在地,腦子一片混亂。
「對不起……」關敏嬌跪在她身旁。「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哭泣,看得出是真的很抱歉。
劉家耀過來,蹲在恩美面前,握住她的雙手。「是我對不起妳,恩美,都怪我……開始我是同情敏嬌,可是……也不知怎麼了,就……愛上了。妳別怨敏嬌,她也很痛苦,她很維護妳的……」
怪她?不,蔣恩美感到荒謬。她的心情好怪,她是呆住了。
敏嬌拉住她的手,哭著說:「不要怪家耀,都怪我,我不該傷害妳,可是我也不知怎麼搞的,不知不覺愛上劉大哥了,對不起,對不起!」
「既然你們相愛……」蔣恩美看著他們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爸忙著籌備婚禮?我不懂……」
劉家耀痛苦道:「我試著要說,可是妳太愛我了,連我快破產了都不願分手,我看妳這麼愛我,我不敢說,我怕傷害妳啊。我覺得我對妳有責任,我有義務要跟妳結婚,給妳名分。」
蔣恩美失笑,責任?義務?這不正是她一直對劉家耀的態度嗎?都不是因為愛,都不是。
「敏嬌呢?你這樣跟敏嬌又算什麼?你要跟我結婚?那她呢?」
「我…… 」劉家耀很痛苦,他揪著頭髮。
「我不會搶妳老公的,恩美姊,真的。」關敏嬌抓住她的手。「我看到妳對劉大哥付出那麼多,我如果搶走他,我還是人嗎?我們都說好了,你們一結婚,我們就分手,真的。我離婚還有小孩,我不配跟劉大哥在一起。」
劉家耀聽了好痛,他握住敏嬌的手。「妳知道我不介意妳這個,而且是我先開始的。恩美,是我先主動的,不要怪她……她是無辜的。」
這兩個人搶著認錯,忙著維護對方,誰都看得出這是真愛。
而她,才是局外人。
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出局,還在局裡瞎忙,以為這一局要靠她撐住的局外人。
「我們三個,好傻。」蔣恩美笑出來,眼淚淌下來。
她太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好重要,硬要對對方好,硬要負責扛義務,不管自己內心感受,一味付出,結果差點毀了對方的幸福。
「我才要跟你們對不起……」
欸?關敏嬌和劉家耀傻住。
「這是我們三人鬧的大笑話。」蔣恩美微笑,她握緊家耀的手。「我不愛你,但是因為你對我們蔣家有恩,所以當年你追求我,我接受了。一直懷著報恩的心態,跟你交往到如今。我真蠢,我以為當年你愛我,就會愛一生一世,我太高估自己了,蠢到害你遇上真命天女,還不敢和我分手。」
「妳……妳是說真的嗎?」劉家耀好像受了很大打擊,但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這才是她蔣恩美的真話,他好震驚。「妳幹麼這樣?我又沒要妳報恩,那時是我自己想幫妳的……」
是啊,他從來沒拿這件事,逼她付出什麼,是她自己有毛病,接受別人的幫忙就一直想回績,其實不求回報的善舉,是種快樂的付出。她一直想回報,反而讓大家的互動失去自然,還造成對方的壓力跟包袱,這不是報恩。
「真是這樣嗎?」關敏嬌不敢相信。「恩美姊,妳該不會是為了讓我們好過,才這樣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