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五天了,他總會不經間地想起她,尤其在他離開前,她對他說的話是「現在不想見到你」。
這麼多天,她對他的氣消了嗎?
他想了很久,到現在還不明白她傷心哭泣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難道她在他身邊生活真的令她感到那麼痛苦嗎?還是對父兄的思念之情讓她動了回家的念頭?
初初買下她時,他對她是霸道了點,這是當他想得到一樣東西時的一貫處理方式,可是當東西到手後,他反倒會竭盡所能地珍愛它。對於官銀朵,他對待的方式也是如此。
但事實證明,官銀朵似乎不領情,否則不會對他大喊「我要當回官銀朵,我不要再當你艾辰的收藏品了。」
當官銀朵自己和當他的收藏品,他找不到差別在哪裡?而這個疑問困擾了他好幾日,讓他在忙著賑災時還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個問題,夜裡躺在床上,也會因為想起睡在庫房的官銀朵是否會害怕而睡不好,現在聞到了燒餅的香味,竟然還是讓他想到了官銀朵。
她會不會因為太思念父兄而偷偷離開艾府溜回家呢?官銀朵說,很不幸他買到的她有顆腦袋,其實,她不只有顆腦袋,還有雙會跑會跳的腳,誰能關得住她?這是他最新的煩惱,他竟然開始擔心官銀朵會離開他了。
「少爺,您今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要不要吃塊燒餅?」孟傑走到他身旁問道。
艾辰看了眼燒餅,毫無胃口,腦中想起的,竟是官銀朵做的有桂花香味的芝麻醬燒餅夾五香牛肉。
「少爺,您在想什麼?」見他怔然不語,孟傑奇怪地問。
艾辰看了孟傑一眼,雖然孟傑跟了他十幾年,是他的得力助手,但是他最近複雜的心情和感受卻是無法對他說的。
他苦惱地閉上眼,奇怪的是,眼前又浮現官銀朵的臉——她笑的樣子、她哭紅雙眼的模樣,還有當他說話時,她出神傾聽的神情,專注的面龐煥發一股動人的光采。
「孟傑,我想先回去了。」他忽然很想很想見她!
「回去?」孟傑微愕。「少爺是說回芙蓉鎮嗎?」
「嗯。」他點頭。
「可是……少爺不是還要等『虹海糧倉』的糧嗎?」孟傑困惑不解。
「你留在這裡等,反正這裡的事情你可以處理得來,我自己先回去。」他急著想知道官司銀朵是不是還在府裡?
孟傑張口結舌,他跟了艾辰十幾年,從來沒有見艾辰這樣歸心似箭過。
他腦中轉了轉,頓時恍然大悟。「少爺,您是為了官銀朵姑娘才急著趕回去的吧?」
「你怎麼知道?」艾辰回眸瞠他一眼,不打自招。
「少爺,那您就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這兒交給我就行了。」孟傑心中竊笑,原來少爺這幾日老是心不在焉,是因為惦記著官銀朵。能夠有個讓少爺惦記的人,他倒是開心得很。
「你的表情……看起來很討厭。」艾辰挑眉斜睨他。
「少爺,我是開心。」孟傑憋笑得很辛苦。
「開心什麼?」他冷眼一瞪。
「少爺終於要成親了,我替少爺開心。」孟傑的嘴角微微抽動。
「我本來就要娶官銀朵。」艾辰白了他一眼。
「不,這次才是真的。」孟傑強調。
「這種事還有什麼真的假的?」艾辰不知道他的弄什麼玄虛。
「少爺,這會兒天還早,早點動身還能在深夜前趕回芙蓉鎮,您快走吧!」孟傑迫不及待地趕他走。
艾辰又好氣、又好笑,覺得孟傑很莫名其妙。
他絕對沒想到,自己的帖身隨從竟然比他早一步知道他動了心。
***
官銀朵站起身擦了擦汗,仰頭看著被風撩撥的白雲,看著廣闊無際的藍天,想著不知道艾辰現在人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他不在的這幾天,她每天在廚房裡和廚子們做菜,玩得不亦樂乎,一到下午,她就扛著鋤頭到這座已經廢棄的「天然園」來。
仗著艾辰一時的縱容,她冒著踩他禁忌的危險,到「天然園」裡慢慢地翻鋤泥地,想把泥地翻活起來之後,可以在這片泥地上種些花草菜蔬。
這幾天,她的日子過得很愜意自在,但是對艾辰的想念卻一日比一日還深。其實,當她站在「天然園」的泥地上仰望著晴空時,會有一種很踏實、很篤定的感覺。
艾辰離開之後,每天夜裡,她都在他的床上度過寂寞的夜,而在這樣的每一個夜裡,她都很平靜、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艾辰的心。
但是她不再想強求他要立刻把他的心交給她,感情是需要時間培養的,她願意付出時間,讓自己慢慢去帖近他那顆謎樣的心。
所以她決定,等他回來之後,她一定要對他說,謝謝他的縱容,讓她這幾天可以過得這麼自在快樂。
把泥地整個翻遍後,她開始修剪起桂花樹和清理樹下的雜草,再替桂花樹澆水,然後把落在地上的桂花瓣一片片收起來,放進紗囊裡。
天色已是黃昏,她提著紗囊,扛著鋤頭慢慢走回屋去。
「姑娘,回來啦!」杜鵑正把內室裡的澡盆注滿熱水。
「太好了,今天好累,渾身也都沾了泥,正想泡個澡呢!」她感動地說。
「那姑娘就先沐浴更衣吧,洗完了澡咱們再吃飯好嗎?」杜鵑笑道。
「好啊!」官銀朵點點頭,走到梳妝台前把散落的髮髻重新盤好,然後脫下沾了泥沙的衣裙,將身子浸入澡盆中。
杜鵑看見梳妝台上裝滿了桂花瓣的紗囊,便提起來對她說道:「姑娘,這紗囊還是掛在外頭院子裡曬乾嗎?」
「是啊,麻煩你幫我掛上去。」她閉著眼,舒服地浸泡在熱水裡。
「好香啊!你已經帶第三個紗囊回來了,整個院子裡都是桂花香。」杜鵑笑著提起紗囊走出去。
前天帶回來的那袋桂花瓣應該已經曬乾了吧?官銀朵想著明日可以把那袋桂花瓣磨成粉,做成桂花餅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