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驚駭的目光齊射下,官銀朵反倒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她說對了數目,一萬兩黃金該是天價了吧?她雖頗有點姿色,但也絕非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就算艾家再富,也未必肯拿出一萬兩黃金來買她這樣平凡的女子。
「一萬兩黃金,不二價?」艾辰的神色波瀾不興。
官銀朵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看不出艾辰的情緒,心裡很忐忑,難道一萬兩黃金開得還太少?不可能,一萬兩黃金實在已經是夠誇張的大數目了!
「對,不二價。」她深深吸口氣,無法掩飾內心的緊張。
「艾少爺,小女是開玩笑的,哈哈……怎麼可能真的跟您要一萬兩黃金啊……」官掌櫃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既是不二價,那就這麼說定了。一萬兩黃金,不許再加價。」艾辰微微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像一條蛇在吐著信兒。
官銀朵被他若無其事的語氣給嚇白了臉。他是不是瘋啦?難道真的要用一萬兩黃金來買她?!
已經雙腿發軟的官掌櫃,此刻只覺兩眼發昏,幾欲暈厥。
「我說的是一萬兩黃金吶!」官銀朵強壓著內心的驚慌和恐懼,用力強調。
「我聽見了,一萬兩黃金。」艾辰緩緩起身,眼中流露的傲慢像是永恆不變。「三日內我可以準備好,也請官銀朵姑娘三日之後履行約定。」他轉身,淡漠地往外走出去。
至此,官掌櫃終於承受不起強烈的刺激,徹底昏厥。
官銀朵則四肢冰涼,失神地愣在當場。
怎麼可能!花一萬兩黃金買一個女人?!他一定有病,他一定不正常!
天哪,她難道真要嫁給這種不正常的男人?
怎麼會這樣?
眼前彷彿有滿天星花在轉,恍然間,她好像看見艾辰在對她獰笑。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她的手微微地發抖,額際和手心全是汗,瞥見桌上艾辰吃剩的半塊芝麻醬燒餅夾五香牛肉,思緒一點一滴地沁入她的腦海。
這薄薄的牛肉片,便是整件事情的開端……
第1章
芙蓉鎮,是一個人煙輻輳的繁華市鎮,而雲霓大街,是芙蓉鎮上最繽紛而繁華的一條街。
店肆商埠俱全的雲霓大街,街道中間用石青磚鋪成,青磚兩側則鋪滿著鵝卵石,下雨時街道不會滿地泥濘,天晴時也不會因車馬經過便揚起陣陣煙塵,是芙蓉鎮上最平整乾淨、筆直寬闊的主街。
四名隨從擁護著一輛馬車,緩緩走進了雲霓大街。
車輪在青磚上轉動著,馬蹄踩踏在青磚上發出了規律清脆的聲音,這個熟悉的聲音和街上熱鬧的喧囂聲,喚醒了馬車內昏昏欲睡的艾辰。
艾辰輕輕撥開窗簾,車馬聲、叫賣聲、曲樂聲和飄揚在空氣中的煎餅和湯麵的香味立即朝他撲面而來,漩渦般將他籠罩住。
這熟悉的氣氛和味道,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回到家了,但他並沒有回家的興奮和喜悅。離開家一個多月,他什麼都不想念,只想念一個味道,那就是「白帆樓」的芝麻醬燒餅夾五香牛肉。不管離開家鄉多遙遠,離開的日子多長,芝麻醬燒餅是他唯一掛念的鄉愁。
「孟傑,我餓了。」艾辰淡淡地出聲吩咐。
「知道了,少爺。」緊跟在馬車旁的貼身侍從孟傑隨即朝車伕高聲喊道:「李貴,等會兒在﹃白帆樓﹄前停下。」
「是!」車伕李貴應了聲。
每一回艾辰從外地回到芙蓉鎮,頭一件事就是先吃兩個「白帆樓」的芝麻醬燒餅夾五香牛肉,身為艾辰的貼身侍從,當然熟知主子的習慣,所以不消艾辰多說,李貴就照往常慣例,將馬車駛到「白帆樓」前停下來。
孟傑朝樓高三層的「白帆樓」走進去,一踏進大廳,孟傑就發覺到氣氛有些不尋常。
「白帆樓」雖說平日生意就十分興隆,但是像今日這樣人滿為患、吵嚷聲不絕於耳的混亂景象,卻是孟傑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點的紫蘇魚來是不來呀?再等下去天都要黑啦!」那一桌等得不耐煩的酒客惱怒地拿筷子敲打桌面。
「客倌再稍候片刻,等等就來了!」跑堂的夥計滿頭大汗,雙臂上端了幾大盤菜挨桌送著。
「喂,夥計,你們﹃白帆樓﹄的招牌菜芙蓉肉怎麼變了味啦?從前不是這個怪味呀!」另一旁的老頭嚷道。
「哎……哎!夥計,你過來看,這餃子餡還沒熟透呢!想害我瀉肚子啊?」夥計還來不及回話,這一桌的客人就忽然吐出口中的餃子,氣呼呼地對他叫喊。
「實在對不起得很,小的立刻給您重送一盤熟的來!」夥計苦著臉惶急地道歉,連忙把那盤沒熟的餃子疊到手臂上端走。
「本大爺這頓飯已經吃得夠久了,你想要我再等多久?大爺我不吃了!」那吃了生餃子的客人氣得七竅生煙,摔下筷子起身就走。
「客倌,您還沒會帳……」
「會什麼帳?!」那人怒聲咆哮。「大爺吃到了生餃子,沒找你們掌櫃算帳就算客氣了,還敢叫我會帳?」
夥計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可……可……您已經吃了五道菜呀……」
「吃五道菜又怎麼了?」那人眼中冒出火來。「你們﹃白帆樓﹄給客人吃生餃子,敢情﹃白帆樓﹄的店譽就只值那五道菜的錢?好,要我付錢也行,等大爺我從這兒走出去,用不著到明日一早,你們﹃白帆樓﹄給客人生餃子,害客人吃得上吐下瀉的事馬上就會在芙蓉鎮鬧得人盡皆知!」
「別、別!這位爺您行行好,千萬別這麼做,小的不收您的錢了……」夥計聽見這番恫嚇,嚇得不敢再攔阻,眼睜睜看著那人怒氣沖沖地走出去。
靠窗邊坐著幾位「白帆樓」的熟客,見此情景,忍不住說話了。
「夥計,大廚子白鶴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出的菜沒了白鶴的仙味,上菜倒慢得像烏龜,瞧瞧這都亂成什麼樣子了!」對街賣陶器的劉三爺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