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不變的言醉醉打了個優雅的哈欠。「有時間廢話不如去準備後事,我看他快不行了。」
「你……」另一個人拉住衝動的男子,神情並不友善。
「醫生,雖然我們的行為是野蠻了些,但到自前為止不曾傷害過你,別逼我們出手。」
再和善的人也會被她無所謂的舉止惹火,言而有信是鷹幫的人一貫作風,她的無禮要求根本是一種挑釁,令人無法忍氣吞聲。
能容忍她至今是看在她是危急時分的惟一選擇,不然早讓她橫屍當場,成一具無名女屍,哪來一堆瘋言瘋語。
「儘管逞口舌之勇吧!如果想替他送葬請便,『女人』的美容黨重於生命。」言醉醉刻意強調女人的壞習性。
當她開始磨起小指頭的指腹時,便是她不高興的起端,討厭和人周旋的方法是置之不理,沒人能強迫她做不願做的事。
菊,清廉、高潔,寧可花殘葉破也不向惡劣風雨屈服,傲立孤枝地迎向暴雨肆虐。
身為象徵法律的正義一方,頭一回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她的低調是叫人不清楚以往的輝煌,綁架法醫算前所未聞,視公權力無一物的傢伙是該學點教訓,凡事總有例外,威脅也有失效的一天。
『雄叔,我們照她的要求去做,再爭論無濟無事。」雅痞穿著的男子率先擬好切結書,並印上大拇指指印。
被稱為雄叔的中年男子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的印下不甘願的痕跡。
救人為先,迫在眉梢的緊急叫人疏忽不得,其他人跟進地留下警方檔案內求之不得的指紋,一臉的冷沉像
「他的保證。」下巴一努,言醉醉昂然地站得很直,不動一手一足。
「你——你真是我見過最古怪的女醫生。」苦笑的一搖頭,他擅作主張地牽起動也不動的指頭印上指紋。
不多浪費時間,她將切結書平整地對折再對折,收放入醫生袍的口袋,打開用具包內的小瓶濃縮雙氧水消毒器具,吩咐一邊的人打盆熱水來。
簡陋的器材有簡陋的治療法,剪刀剪開黏貼肌膚的布料,稍微檢視一下傷口的深處,她毫不考慮地以尖利的解剖刀劃下第一刀。
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的傷患一吃痛,收縮肌肉,無意識的劇烈反抗使得她不容易下刀。
所以她討厭救活人嘛!
「按住他,別讓他亂動,否則不小心切斷動脈可是他自己找死。間恕不負責。
「你沒有麻醉藥或什麼能使他昏迷的藥物嗎?」石碣以上身按住傷患的肩,另喚幾人分別壓住手臂及身體各部位。
她輕甩了一滴血在他臉上。「我要不要帶根棒棒糖來安撫各位?」
自知問題可笑,石礙緊閉雙唇,看她熟練的切開傷口,輕輕一挑就彈出半指長的彈頭,利落的手法叫人歎為觀止,好像不需要太費心。
眼一瞇,他思忖起女子的身份,有醫學背景的他不難看出她是一流的外科醫生,下刀沉穩不遲疑,對傷口的熟稔像是已處理千百次似。
一般外科醫生開刀大多是切除體內的腫瘤或病變細胞,接觸槍傷的機會並不多,因此能利落的在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取出子彈,是件不可思議的事,除非她常做此事。
看來他們「請」對了人,名醫一出手便知不同凡響,難怪她敢故弄玄虛地推拖再三不怕狂鷹半途死掉,惹來殺身之禍。
不過她太高傲了,讓人想扁她幾拳。
「啊——」
淒厲的吼聲叫人為之一栗,震住了在場的人,怔仲的吞了吞口水,打個冷顫。
「真沒用,吼得死人都由墳墓爬出來抗議。」她發誓下一次絕不救活人。
真的很吵。
「你……你灑了什麼東西在傷口上?」老大的忍痛力向來過人。
「碘酒。」縫合線一穿,她悠閒地縫著傷口,像是古代仕女在繡花。
「碘……碘酒?!」好濃的藥水味,光用鼻子聞就叫人刺激的快流淚。
回頭一睨,果然有不少人在抽鼻拭淚。
「百分之兩百的濃縮碘酒,實驗室才有的純天然提取碘酒,消毒殺菌的效果是普通碘酒的一百倍。」
「你瘋了,正常人的忍耐力怎受得起,你想活活痛死他呀!」狂鷹的臉色比先前更蒼白。
打個死結,她剪斷縫線。「既然子彈沒要了他的命,小小的藥水能紊他何呢?」她不負責的道,大概的瞄瞄其他已處理過的傷口,包紮手法看來不算專業,至少得了個乙,尚可。
直接暈死過去較好處置,動來動去的傷口有多痛她是不清楚,但是妨礙她縫補工作便是不可饒恕,她已經非常累了,沒工夫和他「肉」搏戰。
最好的辦法是讓其失去所有知覺,痛到麻痺才不會和她作對,輕輕鬆鬆地進行縫合動作。
通常三百西西的碘酒用兩西西就足夠痛昏一條巨犬,這次她非常大方地倒了半瓶一百五十西西,他還能不癱平四肢的像只待宰的公羊。
一條命值多少,診金由他們自個斟酌,她眼皮重得快張不開了,以後少來找她麻煩,除非是抬進法醫室。
「喂!你要去哪裡?」石竭示意要門口的人擋住她。
「回家睡覺。」困死了,再不睡覺她會比床上的男人先死。
「誰准你離開,老大未清醒前你得照料他的傷。」這女人真是膽大妄為。
連打三個哈欠,言醉醉無視那怒顏。「你們全死光了嗎?我不是看護。」
「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得治好他才可以離開。」她非留下不可。
「找張床給我。」不行了,太多的人氣叫她不舒服極了。
「嘎?!」她說了什麼?
一時接不上她怪異的要求,石碣愣了一下。
「床,睡覺用的床,如果有房間我會留得甘願些。」睡飽再走。
石碣恍然大悟明瞭她意思。「我會給你一間私人房間,你不要妄想逃走。」
「馬上。」暫時不走,因為她沒力氣了。
連著一個禮拜有驗不完的屍,她的體力早透支,若不是邵之雍急著要傍晚送來的屍體的解剖報告書,她已經準備要給自己放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