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國中之後,也許發現什麼了異狀,媽媽帶他搬了家。
從此龍敵沒再見過爸爸,爸爸彷彿從人間消失了。
原來「我愛你」三個字不堪一擊。
從此以後,他就再也不曾對任何人說「愛」這個字。
說了愛又如何?還不是會離開。
鋼琴動人的旋律迴盪在整座公園內。龍敵雖然坐在最前面的位子,依然離她有一段距離,四、五個護衛在他身邊。
櫻花飄落在他的肩上,他安靜看著她,感覺彼此的距離彷彿拉近了,近得聽得到她的呼吸。粉色的櫻花輕輕落在她的琴鍵上,就像他對她的溫柔,她的琴聲,就像她的愛之語。
龍敵又想起了惠友子和同父異母的龍祥。
好些日子了,雖然他們的勢力不再,但他始終認為他們不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他一直相信,他們會處心積慮地想報復……
兩個小時後,在櫻花的襯托下,龍族少夫人的鋼琴演奏會畫下完美的句點。
她躬身,丈夫龍敵立即上台獻上一大束花,張手抱住她。她笑容可掬地接過花,投入他的懷抱。
震耳欲聾的掌聲,飄落的櫻花,讓他們有如天仙。
這幅畫面,美得不切實際,美得像是幻境。
現場的鎂光燈閃個不停,因為龍族的少主和夫人現身,打破過去的傳統,讓很多民眾好奇不已。
有些較激動的民眾,想一睹少主和夫人的風釆,紛紛向前擠,舞台前逐漸陷入一片混亂。
藍嵐相當隨和,毫無顧忌,人家跟她握手,她答應,要簽名,她也不拒絕,很大方。
學琴超過二十年,第一次,她有變成超級明星的感覺,興奮得很。
龍敵看她備受肯定,滿臉喜悅,也就由著妯繼續跟群眾握手哈啦。
但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現場也越來越混亂。
保鑣們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注意人群,保護龍敵夫婦,偏偏百密一疏。
人群中有一位中年男子,神色詭異地四處觀看,一隻手始終放在口袋裡,不知口袋裡藏了什麼東西。
他擠在人群裡,越來越靠近藍嵐,藍嵐看到他,微笑以對,沒有任何戒心。
這時的龍敵剛好站在叔叔身邊,他們談起這次活動,龍敵認為龍企業應該深入人群,接近民眾,這樣更有利於企業形象。
說時遲、那時快,中年男子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槍,迅速地朝龍敵開槍。
尖銳的槍聲響起。
藍嵐先看到那把槍,直覺要保護身旁的龍敵,但對方的動作太快,她只來得及撲向龍敵。
瞬間,一股尖銳的劇痛穿過胸口,好像一把劍穿過她的身體,她逐漸失去了知覺……
「啊──」
「救命啊!」
「啊──」
聽見槍聲,民眾跑的跑、逃的逃,擠來擠去,公園內瞬間亂成一團。
「藍嵐?」龍敵的胸口染上怵目驚心的血跡,發現藍嵐的臉色蒼白如紙,有著不好的預感。「藍嵐!妳中彈了!」
她為了保護他,寧願犧牲自己。
心臟彷彿停了,他失去控制地咆哮:「快叫救護車!」
他的手拚命壓著她的胸口,只要一鬆手,鮮血便汩汩湧出。
「妳不能死!妳不能死!藍嵐,撐下去!」他有如撕裂心肺般地呼喊:「我不能失去妳!我不能!」
「敵,我愛你……」她用盡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我知道、我知道……」淚水瀰漫了他的眼。「撐下去……求求妳,撐下去。」
可是,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再也沒有任何力氣。
「藍嵐,我愛妳,我也愛妳……」他崩潰地說出來,恐懼抓住了他,他害怕如果再不說,一切就來不及了。
她聽到他說愛她了嗎?
救護車緊急趕到,然後,藍嵐被送進醫院。
◎◎◎
藍嵐,只要妳活下來,我不惜一切代價,我求妳一定要活下來……
龍敵焦慮、慌亂地在手術室外祈禱。
這時,龍剛帶著警察來了。
警察面色沉重地道:「嫌犯抓到了,在我們逼供下,他說是有人僱用他……」
「是龍祥跟惠友子那一幫人吧?」龍敵面無表情地道。
龍剛點頭。「我想是的。」
龍敵只感到無盡的悲傷。他得到了一切,卻又在頃刻間失去一切,失去他最愛的妻子,甚至是未曾謀面的孩子……
這場家族惡鬥難道永無止境嗎?
表面上他贏了,其實他又輸了、究竟誰輸誰贏,終究沒有定數。
「我們會盡快抓到其它嫌犯,會跟少主保持聯繫。」警察做完筆錄後便離去。
龍敵萬分沮喪。「就算抓到了龍祥他們,也不能保證藍嵐會回到我身邊──」
他的聲音中有一絲哽咽。「沒有藍嵐,這一切對我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龍剛在一旁安慰他。「少主,如果這是天意,請你要想開一點。」
但龍敵只是在內心吶喊:藍嵐,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一會兒,醫生疲憊地從手術室定出來。
「怎麼樣?」龍敵急切地問。
醫生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容。「放心,母子均安。子彈傷到她的肋骨,沒傷到心臟,等會兒就可以轉入病房了。」
龍敵終於鬆了一口氣,「太好了──」
「謝謝醫生。」龍剛在一旁說道。
◎◎◎
這幾天,龍敵跟妻子形影不離。
他每天都陪在病床旁邊,握住藍嵐的手,柔情地道:「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藍嵐迷迷糊糊地轉醒,緩緩張開眼睛,看到床邊深愛的男人正傾訴著她等待已久的三個字,一時搞不清狀況。
「天啊,我不是在天堂吧?我居然聽到比音樂還動人的三個字。」
他驚喜地發現她醒來,還說著夢話,忍不住啼笑皆非地道:「傻瓜,妳還活著,妳還好好的,肚子裡的孩子也好好的。」
她轉頭看著他,眼角流下淚。「真的嗎?我和孩子都活著,你也是真的存在嗎?」
「當然,只是讓妳和孩子飽受驚嚇,我很過意不去。」他的手撫上她憔悴的面容。「傻瓜,為什麼替我襠子彈?妳害我擔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