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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什麼早該如此?」杜罄大掌一握,折斷抽不到一半的雪茄,佯怒。「這是男子漢該有的想法嗎?」

  「我什麼都沒說,你們有決議,我照做就是。」路卡諾閉嘴站起,拿下蛙鏡,大跨幾步,跳進冰水池裡游了起來。反正他年紀最小,就算已經升了師長,還是得聽「哥」輩們的話。

  「我也贊成之樣的想法。」一般時候慶不多的莫威廉啟動金口了。「我們出隊時,安平她們一人的教學工作量變兩倍、三倍,更別說還要負責醫學部對外診療的工作,加上研究船出海採集,根本忙不過來——」

  「就是這樣,才害得你們一直說要結婚都沒結婚?我們送的結婚禮物你們收了多久了啊?」安秦一問,有人笑出聲來。

  「一直說要結婚的,連禮物都收了,就是沒結婚,從沒聽說要結婚的,什麼禮物都沒收到,就閃電結婚;一直鬧要離婚的,離婚協議書都不知道拿幾百次了,就是沒離婚,從沒鬧過離婚的,隨便拿張紙,就閃電離婚!」寇希德繞完口令,哈哈大笑,墨鏡往下拉到鼻頭,眼睛瞪瞧躺在莫威廉與居之樣之間的松亞傑。

  松亞傑像是睡著了,一動不動,頭也沒偏一下。

  莫威廉繼續表達被打斷的意見。「我們的組織需要一套制度——」

  「你和安平連個結婚制度都搞不定,還在跟我說什麼制度。」杜罄搖頭笑了。

  「罄爸。」居之樣又道:「這事我會完善規劃。再說,這幾年便服生有增多的趨勢,只靠安平她們幾個女師長實在不夠,我想,我們師長的責任就是把學員教好,讓他們可以完全獨立出隊,所以,訓練這一環,是最重要的。」

  「總而言之,你們是想要過普通上班族男人的生活——早上來組織教課,下午回家陪妻子孩子——對吧?」杜罄說。

  安秦首先答腔。「我沒有妻子孩子,但我覺得單純的教課生活也不錯,沒課我還可以幫幫老爸餐館的忙,罄爸,你知道的,我爸很希望我回家守業——」

  「那你就好好幹,多賺些錢支持慈善。」

  安秦一笑,沒再說話。一旁的寇希德與莫威廉閒聊起來。居之樣把臉上的墨鏡換成半片式近視眼鏡,坐起,啟動椅邊白色圓桌上的筆記型計算機,開始排起師長們往後授課的數據。

  杜罄手臂一伸。飛翔的青鳥停降在他腕上。他摘下墨鏡,用鏡柄搔搔它的喉部。

  青鳥嘎嘎啼了幾聲,伏低胸腹,要休息了。

  「有結論了嗎?」路卡諾游了幾趟,爬上岸,坐回自己的躺椅裡。

  「卡諾——」杜罄點他的名。「你知道罄爸為什麼要創立慈善組織嗎?」

  「嗯?」路卡諾停止撥濕發的動作,印著蛙鏡痕跡的俊臉呆了呆。「你說什麼?罄爸。」

  杜罄喜歡這鼻樑斷過,動不動露出愣神表情的單純小輩。「卡諾啊——我說,你有沒有聽過偉大的愛情故事呀——」杜罄拉長語調,講起故事來。「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富豪公子哥愛上戰地女醫師,他放棄繼承家族醫院的機會,為愛走天涯,到醫療落後的地方陪他所愛的女人行醫,後來他們結婚了,在戰地辦了一個寒酸的婚禮,沒有婚紗沒有宴客,婚後沒有蜜月,只有醫不完的營養不良小孩。有一天,女醫師抱著一個死於飢餓的孩子告訴她丈夫,如果是在沒有戰爭的地方,他也可以健康成長,有個快樂的童年……唉……」歎氣,喝口水。

  「後來呢?」路卡諾果然是個單純的傢伙。「趕快講啊,罄爸——」拿走杜罄的礦泉水,他逼催著長輩。

  杜罄戴上墨鏡,躺著往下說:「男人對那種母性的哀傷沒什麼感覺,直到女醫師面臨難產,不擔憂自己還擔憂孩子,說無論如何要讓孩子在安定的地方成長,他才知道妻子為什麼要一直待在戰地醫療孩子——她太愛小孩,最後也因為太愛小孩而死。難產——在醫療先進的地方,她絕對不地因為這樣送命。可惜還來不及將她送達丈夫家族先進的醫院,她就嚥下最後一口氣,遺願是希望丈夫讓孩子成長在沒有戰爭的地方——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明明不只一次說那種話,她還是離不開戰地,直至臨終。」

  好悲傷的故事。路卡諾抓抓頭,也戴起墨鏡,躺下,望著人工日照光源處。「那個男人是你嗎?罄爸——」愣頭小子霎時變機敏。

  杜罄沒有回答,只說:「所以啊,我們男人應該給女人過安定的生活——」完全跟故事脫離了。

  感動太短暫,路卡諾猛轉不爽。「我是說,後來、後來的發展!比如成就了罄爸成為慈善大家,因為妻子的死跟戰地醫療缺乏有關,後來罄爸就投入所有家產為改善戰地醫療做慈善——」

  杜罄哈哈哈爆出朗笑。「卡諾,你可以負責編寫『無國界慈善組織傳』——這事就由你負責好了!組織要有制度,我們便從這兒開始!」他鼓掌,一副期待口吻。

  「什麼啊……」路卡諾被搞昏了。難道這就是『哥』們和罄爸決議出的結果?他扒抓著頭,喃喃自語:「我只是想知道後來——」

  「後來,」一直讓人以為睡著了的松亞傑忽然出聲,好心地把故事說完。「後來罄爸帶著他兒子去掃他妻子的墓,撿到一顆鳥蛋,孵出一隻青鳥,罄爸從此把鳥當成他妻子的化身,得到了永遠的幸福,真是可喜可賀。」這故事從他父母結識杜罄以來,他已聽過不下百次。

  「什麼!」路卡諾跳了起來,驚訝地喊道:「原來老大是只母鳥啊!」

  「卡諾,別吵!」寇希德叫道:「我正在跟阿莫、安秦說那個夏爺爺的美女孫女找我們出海賽帆船的事——」

  「我也要去!」路卡諾瞬間轉移了焦點,參與感興趣的討論。「是那個上次和我們一起去冰潛的嗎?她不是回溫暖的家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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