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勸你們一句,給我撤退,立刻離開這裡,我可以當作今天沒發生這事,否則後果自負。」他鏗鏘有力,一字一句說著。
眼前的一群盜匪有點畏懼,但同時心裡也很不開心,這傢伙是在囂張個什麼勁?該不會是其他哪個山寨的盜匪吧!
為首的盜匪大怒,也抽到大刀;李崇傲一眼就知道那人是首領,身材與自己一般高大,炯炯有神的雙眼卻透著一絲無奈。
盜匪按捺不住,衝上前來;李崇傲毫無畏懼,坦然迎戰。
身後的楊慈雲一驚,高聲驚呼,「夫君……子謙,小心……」
原先保護楊慈雲的士兵,調了一半的人上前幫助李崇傲,剩下十人依舊將楊慈雲團團圍住。
李崇傲帶兵一向紀律嚴明、訓練有素,單十名士兵,加上武功高強的他,便足以對付眼前二十多名盜匪。
李崇傲高喊,對著自己的下屬,「保護好夫人!必要時,先送夫人走。」
「是!」
楊慈雲高喊,眼眶裡淨是恐懼的淚水,「我不要!我不要走。」
她的丈夫在眼前與敵人拚鬥,隨時面臨生死關頭,在這個時候,她就算知道自己留下來會給他帶來麻煩,還是倔強的不離開。
李崇傲對著其他士兵高喊,「把他們撂下馬,不要傷人。」
「遵命!」
士兵們用力背重拍盜匪的背脊與腳踝,許多盜匪一痛,就鬆了手,摔下了馬。盜匪果然為一群烏合之眾,一下子二十多名的盜匪只剩下五、六人還在馬上,其他盜匪四處奔串,深怕遭到馬蹄踐踏。
李崇傲專心對付著眼前的盜匪首領,此人武藝果然如他所想,相當高強,與自己不相上下,多次交手,他都安然在馬背上。
兩人的大刀交錯攻擊,刀鋒互吻,鏗鏘聲響徹山谷。李崇傲愈打愈投入,難得找到能與自己匹敵的對手。
事實上,對手也對眼前這個其實卓然的男子相當訝異,甚至對他方才下令不要傷了自己山寨的弟兄感到不可思議。
他到底是誰?
終於,李崇傲趁著對手一鬆懈,刀背一拍:對方一陣疼痛,摔下了馬,但對方不示弱,大刀反面一揮,趁著自己鬆手時,竟然同時也將李崇傲的大刀打掉。
兩把刀掉落在地,眾人一陣屏息,眾士兵不敢相信李崇傲竟然會丟了刀!他們紛紛上前,想要將盜匪首領當場斃命。
李崇傲下了馬,高聲一喝,「不准動手!」
眾士兵聽命退開,圍成一圈,圈內只剩下李崇傲與那人。
那人躺在地上,看著他,心一涼,引頸就戮,「要殺便殺,我認栽。」
李崇傲挑眉,「現在被我殺,你心甘情願嗎?」
「當然不甘心。」嘴上這麼說,但那人心裡承認,李崇傲的功夫比自己高。
「站起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用武器,就用拳腳,如果可以將我打到,你可以全身而退。」
那男子一聽,立刻跳了起來,握拳衝上前去,正面就想撂倒李崇傲;李崇傲紋風不動。
一旁的楊慈雲見狀驚呼,害怕得渾身發抖。「子謙——」
就在拳頭要招呼到門面時,李崇傲一閃,那男子偏了身,李崇傲一拳打向他的腹部,可也在此時,那男子也攻向李崇傲的胸口。
互受一拳,彼此都悶哼一聲,耐住疼痛。對方繼續攻擊,李崇傲迅即還擊,現場只剩下拳頭攻擊與擊中悶哼的聲音,所有人都不敢發出聲音。
楊慈雲看得好心急,幾次李崇傲遭到打傷,她是心慌、心痛莫名,看著丈夫嘴角流著的鮮血與瘀傷,她不停哭泣。
經過好一段時間,兩人的交手終於稍停,對方顯然體力不及於李崇傲,一拳命中要害,終於倒地,喘息不已;而李崇傲也不好受,縱使還能站著,但臉上與身上都是傷。
「你到底……是誰?」
「清城守將李崇傲。」
那人一聽,當下了然——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李將軍,難怪他打不過,可是他還是憤恨不平的說:「還不是朝廷的走狗!」
李崇傲眼一瞇,「你說什麼?」
「朝廷魚肉百姓,大伙都快餓死了,不做盜匪要做什麼……」
「大丈夫為所當為、為所應為,是條漢子,寧可為天禧百姓福祉而戰死,因為劫掠搶盜遭到打死,豈不蒙羞!」
一句話,震著對方不知該如何反應,一雙眼淨是淚水,卻是倔強不語。
李崇傲知道這群盜匪都不算是壞人——世道差,為了求生存,只能如此,他知道天下亂,知道昏君在位,他知道,他很清楚。
李崇傲回頭牽著自己的馬,就要率隊離開,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受的傷,身為武將,受傷乃家常便飯,但……他就怕妻子傷心
臨走前,他丟下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陳平!」
「陳平,別再幹這種事了,帶著你的弟兄進清城投軍,我需要人…….如果你還是條漢子,就該為天下百姓做對的事情,打家劫舍只會讓你蒙羞。」說完,人就走,沒多留。
只留下對方繼續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懺悔。
楊慈雲早就下了馬,奔到夫君旁邊,一近身,這才發現夫君的臉上,手臂上都是傷,甚至隔著衣服還可見到夫君的胸口似乎也有傷,她哭哭啼啼,嘴裡早已不成語,「子謙……子謙……」
攬著妻子,好生安慰,「沒事了,別哭嘛!我真的沒事……」語氣再也沒有方纔的嚴厲,只剩下呢喃溫語。
「可是…….可是……」她抹去他嘴角的血,難過得眼淚直流。
抱著妻子,不管就在眾人面前,他不怕羞,只知道看著妻子的哭泣,他不可能不管,那每一滴眼淚足以融化他的心。
「疼嗎?」
「一點點。」
「回去,我幫你擦藥。」
點頭,但他也笑了,「雲兒,看在我受傷的分上,能否與夫君我同架一馬?」
楊慈雲笑了笑,卻又淚眼汪汪,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忍著身體的疼痛,努力想要安撫自己、取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