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因為……因為……」
「少女懷春。」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一夥人又是一怔,只見洛天尋緩緩由橋的一端走來,小九頓時感到困窘,臉微微漲紅,卻不知是氣憤,還是方才唐突的舉動讓他瞧見而羞惱。
「這丫頭正好到了思春的年紀。」洛天尋慢慢走到四人面前。
「我才不是……」思春這兩個字實在是無法說出口。
「洛兄別說笑了。」馮譽盛輕巧地帶過去。
「我可沒說笑。」洛天尋瞥向小九。「今晚難得我心情好,你這丫頭若真喜歡馮兄,就老實說,我立馬就把你許給他。」
小九氣呼呼地瞪著他。「請少爺不要胡說八道,你為難我就算了,別把馮公子也拉下來。」
他根本就是故意找麻煩,這……這些年,見了她也不理人,現在又來招惹她,是什麼居心,她愈想愈氣。
沒想到在外頭歷練了三年,回來……還是這個樣子,他根本就沒長進嘛,想到自己偶爾……偶爾想到他,還為他擔心……現在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洛天尋瞇起眼。「我都還沒把你許人,你胳膊已經往外彎了,這三年你膽子倒是變大了,敢這樣跟我回話,還是說有高人在背後給你指點?」他瞄了丹華一眼。
丹華冷哼一聲,沒回話。
見他將矛頭指向小姐,一把火冒了上來,小九惱道:「哪有什麼高人指點,少爺別再誣賴人了,根本沒有人給我指點,我就是長大了,像你說的長了智慧,偏偏就你一個人沒長大,老愛這樣欺負人,虛長了歲數,腦袋跟孩子一樣,幼稚、幼稚、幼稚。」說得太順暢,一口氣連喊三個幼稚。
這話一說完,四周靜得可怕,馮譽盛扭著一張臉,硬撐著不笑出來,丹華則是微微挑高柳眉,竹欣手上的燈籠隨著肩膀的抖動而晃呀晃,忽明忽暗的燭火在每個人臉上投下詭異的陰影。
啪、啪、啪。洛天尋的三聲鼓掌聲打破了窒人的沉默,也打回了小九的理智。
她剛剛說什麼了?
她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而後她想起了自己目中無人的話語,頓時虛軟地差點跪下。
當她望向大公子時,他冷列的表情讓她有大禍臨頭之感。怎麼辦?怎麼辦……她為什麼會在衝動之下說出那樣的話,這下她死定了。
「不錯,說話擲地有聲。」洛天尋譏諷道:「倒不知你嗓門這麼大,看來我得好好獎賞你才行,你想吃什麼年菜,抽筋還是扒皮?」
「我……」小九舌頭都要打結了。「我……不……」
「洛兄,就別嚇她了,都讓你嚇得沒血色了。」馮譽盛出來打圓場。
洛天尋置若罔聞,對小九說道:「跟我來。」
小九一副快哭的表情,如果跟他走,她大概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為什麼方纔她會那麼衝動地說那些話呢?
「她是我的奴婢,我自會管教她。」丹華開口,語氣淡淡冷冷的。
小九望向小姐,滿心感激,雖然小姐平時對她很冷淡,可緊要關頭還是護著她的。
洛天尋冷冷一笑。「我倒好奇了,小九是跟青鳳莊簽的賣身契,還是跟你簽的?」
剎那間,丹華怔了下,一旁的竹欣立刻護主。「小九是太爺安在小姐身邊的……」
「所以呢?」他的眼神嚴厲地掃過竹欣。「一個下人也敢拿太爺來壓我,再多嘴就有你好看。」
他的威嚇讓竹欣不自覺地倒退一步。
丹華升起惱色。「別欺人太甚。」她提起手上的劍就要刺來。
見狀,小九急忙擋到兩人中央。「沒……沒關係,小姐,我跟大少爺走。」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這回她真的完了。
「洛兄……」
洛天尋舉手示意馮譽盛不須再說。「這是家務事。」
馮譽盛只好識趣地三緘其口。
丹華可沒這麼聽話,再次揚劍進攻,小九緊張道:「小姐……」
「夠了。」洛天尋耐心用罄,一把將小九拉到身後,閃過丹華的攻擊。
小九彷彿又見到三年前的情景重演,她緊抓著大少爺的後衣說道:「我跟你走,你別打傷小姐。」
這回若是再讓少爺打中,說不定小姐這條命就這樣沒了。
「她不來惹我,我自然不會傷她。」洛天尋躲過她兩劍,一掌打中她的肩頭。
一股熾熱襲上丹華肩頭,她倒退一步,而洛天尋收掌的同時則感覺到一股涼意,他劍眉微揚,正要說話,小九忽然自身後抱住他的雙臂。
「少爺,別打小姐。」
丹華止住後退的步伐,提劍正欲再攻,馮譽盛適時擋在兩人中間。
「大過年的,自家人打自家人可沒意思。」他立刻道。
「滾開。」丹華說話的同時,劍已刺了過去。
洛天尋瞄了眼在身後死命抱住他的小九,雙臂一揚,輕鬆掙了開來。
「馮兄,就勞你擋著了。」他扯著小九往前走。
「哎呀!」馮譽盛一邊躲劍,一邊苦笑。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 *** ***
「少爺……少爺……」
一路上小九讓洛天尋扯著走,腳步踉蹌,有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少爺,對不起……我說錯話了……請你原諒我。」小九顫抖地說著,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這下她真的慘了,少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我倒覺得你說了真心話。」他拽著她穿過園子。
小九驚慌地望著四周,這是往地窖的路,他想將她關在地窖裡嗎?她會凍死的。
「少爺,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這人可記仇了。」他打斷她的話,一腳踹開地窖的門,門上的鎖應聲而斷。
小九讓洛天尋給拉了進去,冰窖只有夏天才會派人看管,冬天這兒是沒人守著的,只有華叔偶爾會來,將切好的冰塊運入地窖內,所以現在她連個可求救的人都沒有。
愈往下走,小九就愈感到害怕,她這條小命真的要葬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