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心思全落入萬歲爺與貝勒爺的眼中,貝勒爺這才會打上葛爾沁的主意,要他表面與瑞親王交好,等到最後關頭倒戈,痛擊瑞親王的美夢。
可偏偏這個葛爾沁也不是個好掌握的人物,算準了自個的價值,不願平白表態動向,這才讓貝勒爺不得不答應他若肯配合,會給他一件他想要的東西,無論是一族部落,或是更大的草原、馬匹,甚至是加官晉爵,他都能讓萬歲爺點頭答應。
哪知他什麼不求,一開口要的就是貝勒爺最在乎的人,難怪主子的臉色會這般難看了。這會主子負手而立,深悠的遠望窗外,久久不發一語,他也不敢再追問主子的決定,轉身靜靜的要退出。
「德興。」門才剛要掩上,永璘忽然出聲。「要人送藥去恭兒那吧。」
「喳。」不用多問也知道要送什麼藥。貝勒爺昨兒個妒火攻心,狠要了人家,想來八成猛進了些,傷了人家,這會定是心疼後悔了。
德興正準備要去備藥,但門才闔上,想到一事,又開門探頭。「貝勒爺,那簡王之事您管不管呢?」貝勒爺對簡王拋妻棄女自個享樂的行徑非常反感,擺明要見死不救,全是為了小總管出氣,可這回葛爾沁插了手,就不知貝勒爺是否改變了主意?
「救,不過在做這事之前,我要你先去幫我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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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走?」老總管躺在病床上,不捨的盯著一手栽培的愛徒。
「嗯,貝勒爺終於答應了,我當然得走。」恭卉故作輕快,不想讓老人家擔憂。
老總管可以說是自額娘死後她最親近的人了,她的喜怒哀樂向來逃不過他的眼睛,而她在他面前也從不隱瞞情緒,可如今他已老邁,身子日漸衰退,她說什麼也不能再讓自個的事惹他煩心。
「什麼時候要離開,我送你。」
「不用了,你身子不好,我自個走就行。」她連忙阻止。
聞言,老總管吃驚的用手臂撐起枯瘦的身子,坐起身。「你該不會專程來跟我道別後,這會就要走了吧?」
她趕忙扶他坐好。「是啊,我待會就走。」
「貝勒爺知道你馬上就要走了嗎?」他焦急的問。
她搖頭強笑。「還不知道,但我會留書給他的。」
「留書?你連親自向他道別都不願意?!」老總管臉色發沉。
「不是不願意,而是我想他不會在乎吧。」她聳著肩,一臉無所謂。
可殊不知,她表現得越不在乎,老總管就越能看穿她的心事。
「丫頭,別要自欺欺人啊,你真捨得他?」他語重心長的問。
恭卉微僵。「我……」
他歎了一口氣。「唉,你對貝勒爺還是惱多於愛嗎?」
「愛?」她訝異他會說出這樣的字眼。
「對,你這丫頭怎麼到了這時候還瞧不清楚自個的心呢?」老總管不住搖頭責備。
她喉頭像被石頭梗住,忽然說不出話。
「別否認,你早愛上貝勒爺,只是自個不願承認罷了。」這丫頭願意留在貝勒爺身邊,其實不單單只為還債,這份對貝勒爺的情,只有她自個不清不楚,他雖老眼昏花,但心頭的眼睛卻比她雪亮。
「我……我沒有。」她白著臉,還是否認。
「若沒有,當他傷你時,你何必心痛?何必躲起來落淚?何必自我厭棄的在意自個是否只是他的玩物?」他針針見血。
恭卉啞口無言。
「唉,這些年,你努力成為他在府裡最得力的助手,不讓他看輕,想證明自個不同於後院的那些女人,而你也做到了,貝勒爺幾乎是獨寵你一人,可近來因為你阿瑪的事打擊了你,再加上貝勒爺擺明忽視你這些年來的努力,大為傷了你的心,所以你要走也只是逃避,可是離開真能讓你放下這一切嗎?包括你阿瑪的死活,包括你根本離不開貝勒爺的心?!」
老總管一口氣說出恭卉所有的痛,希望她多想明白自個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還是老總管最瞭解她,在這老人面前她什麼也強裝不了,熱淚緩緩滴落滑下,粉拳交握成一團,抖著,激動地顫著。
「老總管……你知道嗎……掛念一個人最差勁的就是,待在他身邊,卻清楚知道自個不能擁有他……他是我高不可攀的對象,我不走……還等什麼呢?」她聲音啞得不可思議,已到了壓抑不住的地步。
「你不能再承受他的絕情了是嗎?」他心疼的問。這丫頭終於願意承認自個的心事了。
「是的,他不是我可以愛上的對象,因為他對我無心,不可能愛我如我重視他一般。」闔上眼,淚卻依舊激狂。
她得在自個全面心碎前,先斬了這段妄念。
老總管輕顫的伸出手,握住她冰涼嚇人的手腕。「丫頭……有些話我本來不該透露,該是由貝勒爺自個親口對你說的,但是,我實在不忍再見你獨自傷心了,其實……你誤會貝勒爺了。」他掙扎後說。
「誤會?」
「嗯,你可還記得你額娘死時,你大病一場,昏昏沉沉中,夜裡有人徹夜照顧你,清醒後,你問是不是我照顧了你一夜?」他驀地提起當年的事。
「你說是啊,我還感謝的抱著你哭呢,難道不是你嗎?」
他搖頭。「不是我,是貝勒爺,是他要我這麼說的。」
一雙水漾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怎可能?!」
「當時我也覺得不可能,尊貴如貝勒爺,他可從未照顧過人,但你確實是第一個。」
恭卉暫時止了淚,咬唇。「這又如何,他對我……無心的。」
「你再想想,你第一次出任小總管時,他做了什麼?」他搖頭,笑著再問。
「還做能什麼,就是給我下馬威,刁難我,讓我成了府裡眾人的眼中釘。」她口氣中多了一抹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