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帳東西,還不動手!」
從未見過俊冷陰沉的主子如此暴烈,小太監這下再不敢多遲一刻,急忙上前趕人。「小總管,貝勒爺正怒著,您也別為難我了,還是離開吧!」乍見她回來,他
原是高興的,心想病重的貝勒爺見了她說不定心情一好,病情就會好轉,哪知似乎適得其反,貝勒爺一見她竟是怒不可遏,瞧來真是嫌她髒了……
「不,我不走,除非知道他的病情如何,否則我絕不離開!」她堅持。
「可是……」小太監瞧見主子沉怒的表情。她再不走可能就會有殺身之禍了!「走吧!」算是救人,他強拉起她的手要拖出房門。
恭卉卻硬扯開他的手。「若沒讓我見到便罷,一旦見他這般病容,沒問清楚我說什麼也不會走。」她哭著說。
永璘嚴峻了俊顏,瘦削的面容隱隱跳動著灼光。「你真想知道我的病情?」
「是的,請你告訴我。」她哭求。
他忽然朝她惡寒一笑。「你八成是想知道我會怎麼死的,死狀會是如何吧?想親眼瞧瞧?」
「死?你說你會死?!」她瞬間刷白了臉。
「我得的是胃症,再活不了幾個月,你該很痛快吧,我折騰你的日子有限,而且還沒出手人就倒下了,我一死,你才能真正的解脫活命。」他笑得殘酷。
「永璘……」她搗著嘴,愕然的說不出話。
他似乎相當滿意見著她這樣震驚的嘴臉。「好了,你可以走了。」
「我……不會走的,我要留下照顧你……」她的淚撲簌簌的掉,說出這話時,眸中的堅決卻是顯而易見。
「你想留下來照顧我?」他冷眼瞧著搖搖欲墜的她。「好啊,既然你自願留下來找死,我又有什麼好拒絕的?」凝盯著她的面容,他瞳色轉深,幾乎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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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永璘暴躁的打翻藥汁。
恭卉一聲不響的吞下淚,再端上。
匡啷一聲,又傳來桌椅翻倒的巨響。
「永璘,我求你了……」她跪坐地上,求著也要他服下藥,這藥不吃,更熬不住的。
「求?拿什麼求我?你的背叛?你的不潔?!」他冷哼。
她身子更加癱軟,明白他折磨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個啊!
他怨她、恨她,想讓她眼見到他如何慘死,但她怎能讓他這麼做?她後悔了,不該為了顧全大局說了那些話,如果他當真要她為此付出代價,那麼,就一起淪陷吧,反正她也活得很辛苦呢……
幽幽地,她忽地笑得異常淒苦,在怔仲中潸然落淚。
永璘不羈的雙眸透著犀利,凝視她的視線漸漸有了不尋常的轉變。
這之後,日以繼夜,兩人都鎖在暗無天日的房內,房中沒有一絲燭光,房外亦灑不進一毫日色。
無盡的折磨盡在這四方屋裡,沒人進得來,也無人出得去,不言不語,不食不寢,相互對望,一個低憐,一個狠絕,他們都將自個逼到了絕境。
但他們想就這樣互磨而死,有人卻不同意。
「該死的逆子,你想讓朕氣死嗎?!」乾隆終於按捺不住的親自踢破房門直闖入內。「你們這是……」氣沖沖的他在踢破門板的剎那,人也傻了。
暗淡無光的房中在乍亮的瞬間,他看見的是兩具半人半鬼的淒慘身影,一人各據一方,永璘昔日炯炯有神的兩眼已深陷,面貌凶沉,而那丫頭則眼神渙散,骨瘦如柴。
他不禁徹底驚嚇。這兩人真的打算將對方折磨到盡頭才打算罷休嗎?
「永……永璘,是朕啊,你還認得皇阿瑪嗎?」他快步走上前,抱著自個愛子問。
「讓那女人走吧。」永璘抬眼,只是赤目的吐出。
「你都這模樣了,還管那丫頭做什麼?!」乾隆不住低斥。
「我後悔了,不想讓她如願見到我死。」
「你!」
恭卉苦笑,輕輕卻決絕的說:「放心,我見不到你死的,因為我想先你一步走呢。」
「是嗎?」永璘笑得淒愴。「皇阿瑪,您說這女人有多傻,我要她走,不讓她死了,她卻死賴活賴著要陪死,不蠢嗎?」說罷,竟瘋狂大笑起來。
乾隆怕他得了失心風,驚得臉色發沉。「夠了,別再笑了!」
可永璘卻置若罔聞,笑得態意,笑得猖狂,在房內剛被點起的暗淡微光下,更顯恐怖。
「永璘!」乾隆大驚。
這一喝,他這才木然空洞的直望向父皇。「皇阿瑪,兒臣不孝,您還是走吧,別要再見到我這沒出息的樣子了。」他的語氣逐漸轉為縹緲,神情亦迷茫。
「你也知道自個沒出息啊!」抱著兒子,乾隆不禁落淚。
他不想失去這個兒子啊!
「對不住了……」將自個鎖入自嘲的波紋中,他再不言語。
「夠了,你真要這樣對付朕?」乾隆驀然橫眉豎目起來。「你真想逼得朕內疚不可嗎?!」
永璘不語,就只是苦笑。
乾隆瞧了更惱恨。「好了,你別要以為朕真是笨蛋,朕查證過了,知道你的病沒那麼嚴重,重病有,但還死不了,你逼的不只是這丫頭,還有朕,你要朕認錯,要朕給那丫頭解藥,這些朕都低頭,也都給了,人甚至還送到你跟前,你卻還是這般對付朕,這會你還要什麼?難道真要朕接受這丫頭,她若成了你的福晉,你是不是就可以饒過朕了?!」他氣急敗壞的質問。
永璘驀地笑了出來,這回,卻是真正快意的笑。
果然如此!乾隆咬牙跳腳。
而一旁的恭卉聽了,整個呆住。這怎麼回事?
「皇阿瑪,這女人沒背叛我,她一直守著我的底線,沒讓咱們蒙羞的。」永璘這時才跪下,抱著父皇的腿,懇切的說。
「你怎能肯定?她自個不是都承認跟葛爾沁過夜了?」乾隆沒好氣的甩袖。
「她是想保全咱們的父子之情才這麼說的,她若不決斷的要我對她死心,又怎能聽從你的旨意,放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