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著當散財童子嗎?」明陽柳音線壓低的諷刺道。
果然還是被發現了,明學海眼光閃爍,努力苦思藉口想趕快離開。
「說,為了什麼事?」
「女兒啊,爹又不是第一次這樣花錢了,你何必執意追究呢?」他避重就輕的道。
「我就只想知道這次,爹又何必不肯說呢?」爹越不說越證明有鬼,她更要知道不可。
明學海萬般無奈地道:「柳兒,爹知道這次奉旨拋繡球,你是一萬個不願意,所以爹就想,如果花錢可以解決問題,這錢也花得值得啊,所以……唉,那些錢都花在製造『萬人空巷』這件事上了。」
她想也是,要不然十天來不會只出現那麼個男人。「就算有人到綵樓前又如何,只要我不拋就好了。」她頗不以為然。
「聖命難違啊,柳兒。」皇上派了公公們當耳目,若真有人來,這繡球不拋成嗎?「這事是為父欠考慮了。」不管怎樣他先認錯,女兒總不好意思再發飆。
「您欠考慮的恐怕不只這一件吧?」她話裡有話,眼睛直盯著父親的臉,不想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變化。
明學海有些心虛,但臉上卻仍努力保持從容鎮定,笑道:「這話從何說起?」女兒十之八九是在詐他,所以他絕不能露出絲毫破綻。
明陽柳輕輕哼了一聲,心裡想,爹爹別以為不說我就查不出來,沒關係,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父女倆各懷心思,笑得無比父慈女孝。
剛剛如春的話,已給了她線索,她試探道:「爹,我記得您好像幫過鎮北侯吧。」她笑得很溫柔。
「好像是吧。」他模稜兩可的說。
「如果有這回事呢,」她臉上的笑益發的燦爛起來,「就麻煩爹爹去討個人情來吧。」
明學海當然聽得懂女兒的意思,但他怎麼可能答應女兒去取消婚約。
他故作為難地道:「可是,你是奉旨拋繡球,就算人家肯把繡球還回來,皇上也未必肯認可呢。」
明陽柳美麗的丹鳳眼微瞇,嘴角輕勾的笑道:「眾所周知的事情就不需要女兒拿出來再講一遍了吧?爹。」皇上的心思誰不知道啊,留著朝中幾個才貌雙全的文臣武將,為的就是他那幾個寶貝公主,她選擇「退位讓賢」成全公主,皇上求之不得呢。
最後那個「爹」字可真是威脅味十足啊,明學海決定不捋這個河東獅須,「可是,如果侯爺不願意的話,爹也束手無策。」
「不會的,爹只需想好怎麼向皇上解釋就好了。」她自信滿滿。
「女兒啊,世事往往難料啊。」
「人心更難料。」
最後,明學海只好先答應下來,再不情不願的去書房寫請罪摺子。他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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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襲天青色長衫,長髮隨意的用一條錦緞束住,玉面朱唇,眼似星辰,輕輕一瞥便使人輕易的陷入那兩汪浩瀚星海之中,無法自拔。
雙手負在身後,淡定自若的站在石階下,自有一股無形的威嚴,原本弱質書生的秀美相貌,有了那樣一雙星眸、那樣一雙劍眉,立時多了七分英氣,讓他整個人陽剛帥氣起來。
他站在明府之外,來往行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聚焦在他身上。
三位名滿京城的御史千金不約而同的在同一天砸出了手中的繡球……沒錯,是砸!
凡是親眼目睹當時情況的人都無比肯定,她們的繡球是用「砸」而不是「拋」的,而三位十足正走背字、倒楣無比的男子便躬逢其盛被砸個正著。
這樣一位儀表非凡的公子為什麼會在如此敏感的時候登門拜訪?這是眾人的疑惑,還有好事的路人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
「將軍,我們小姐請您進去。」
「明大人沒在府上嗎?」他露出一絲訝異。
「我們大人已經多日未曾歸家了。」門人誠實的回答。
殷武傑聞言怔忡了下,嘴角的笑紋有些僵硬,「怎麼會不曾歸家呢?」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我家小姐為此也甚是憂心。」小姐簡直快要氣炸了,害他們這幾天都盡量避開小姐可能出現的地方。
「只有小姐在,在下造訪怕是有些冒昧,改日再擇期來拜訪明大人好了。」
「將軍,請留步。」齊伯的聲音響起,他親自出來迎接。「我家小姐有請。」
「這……不妥吧。」他今日來訪的原因只怕會讓她很難堪,只怕會是不歡而散的局面。
「將軍,不管您想說什麼,還是先請入內再說。」齊伯聲調平穩但堅定的道,目光不容拒絕的直視著他。
殷武傑沉吟了會才說道:「頭前帶路。」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如此,會一會她也無妨。
可當他一腳踏入明府大廳,毫無預警的被眼前的一幕給嚇到了。
披散著一頭濕漉漉長髮的明陽柳正讓丫鬟用布擦拭著頭髮,主僕倆看來十分自在,似乎完全沒把客人當客人看。
「明小姐。」他禮貌的出聲,提醒主人他這個客人的存在。
「坐啊。」她落落大方的招呼道,頭連抬起來都沒有。
他沉住氣,在一旁落坐。「不知小姐一定要見在下,所為何事?」
「如果我料想不錯的話,你的來意與我的心意應該是一樣的。」明陽柳揮手斥退丫鬟,將仍舊濕濕的長髮甩巨身後,這才回過頭來跟他面對面。
兩個人都怔住了。
眼前這張睽違五年的嬌顏,如今看起來越發嬌艷,時間如同澆灌花木的甘泉滋潤著她,讓她綻放出最美的模樣。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冷不防他腦海裡浮上這句話,眼前的這朵盛放的花朵,正等人摘擷……
他是那天那個滿臉胡碴、滿身風塵的男人。
原來除去那一身風沙後,他的真面目是這樣的……不傀是傳聞中有「儒將」之稱的美男子,若不是今天一見,她還以為傳聞不可盡信,明明那天的他看起來就是一個飽經風霜的江湖客,跟儒雅這些詞是半點兒也沾不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