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惡了!真可恨,太過份了!」杜吉祥驚得慌了手腳,「知……知道是誰嗎?」
「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修書一封,快馬送回京城給我大哥,有了你娘的名字、年齡及長相,要找人就容易些了,因為住在京城的人都是需要設籍的,不論是臨時或是永久,都需要上報官府,還有,要在京城找一個人,沒有人比我大哥更行了,說下定這次大哥來,就會帶來好消息了。」
「謝謝你,二爺,謝謝……」她不禁喜極而泣。
「這麼大的恩情,可不是謝謝兩個字就能報答的唷。」他溫柔的笑,「我的吉祥,你就以身相許吧!」
相信他是真心,杜吉祥心甘情願的點頭,「是,我的二爺。」
*** *** ***
結果除夕到了,大爺沒有出現,只有一匹駿馬飛馳而至,再次送來一封信函。
楊總管匆匆來報,宋問之立即前去大廳,接過信使送來的信,看見上頭的字跡,交代總管招待信使後,便拿著密函匆匆奔入憩心園,往憩心小築而去。
「安冬,二爺呢?」遠遠的看見安冬一派無聊的坐在廊外階梯丟石子,他立即問。
「在琴室,你沒聽見琴聲嗎?」他比了比上方小築的二樓。
宋問之臉部扭曲了一下。
「那『琴聲』不可能是二爺彈的吧?」
「二爺正在教杜姑娘彈箏呢,你道斷了幾條弦了?」安冬懶洋洋的問。
「我哪知。」宋問之搖頭。頂多是一條,再誇張些就兩條吧。
安冬歎氣,公佈謎底,「全換過了。」
「嗄?全換過了?」宋問之傻眼。
「我瞧杜姑娘八成是和箏犯沖,明明手巧得很,偏偏擺不平那幾根弦,好像指尖帶著刀似的,壓彈挑撥沒幾下——」當啪一聲傳來,打斷了他,惹得他一陣笑。
「聽,才說著,又斷了。」
「人各有長,學不來就甭學了嘛。」宋問之也忍不住搖頭。
「你又不是不曉得杜姑娘骨子裡就是倔,不服輸的就是要學。」安冬搖頭笑說:「二爺也寵,全都順著她,反正這會兒日子悠悠閒閒,輕輕鬆鬆的,斷了二爺就換,當作是情趣嘍!」
「那把箏若有靈,肯定在哭。」宋問之聽著那聲音,萬分同情。
「你方才急慌慌的,有事?」瞥了眼他手上拿著的信,安冬這才想起正事。
「啊!不能聊,大爺送來的信函,二爺正等著呢。」宋問之急忙揮了揮手裡的信,跑上樓去,邊丟下話。
安冬也跟著他奔上樓。
「二爺,大爺的信到了。」宋問之在門外喊。
斷續不成調的箏聲倏地停止,緊接著段毓楠的聲音響起。
「進來。」
兩人立即推門而入,段毓楠已經快步上前。
伸手接過信函,他抽出信紙,看著看著,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安冬和宋問之相識一眼,臉上皆閃過一抹不安。
皇上信上寫了什麼嗎?怎麼王爺的表情這般沉重?
安冬小心翼翼的望向端坐在箏後的杜姑娘,她正面帶疑惑的望著他們——大部份都是望著主子,主子是背對她的,所以她應當是沒看見主子的表情,但或許感受到什麼吧,表情也漸漸浮現不安。
段毓楠沉默地將信摺好收起,命安冬至書房備文房四寶,之後才望向杜吉祥,對她露出一抹淺笑。
「吉祥,家中突有急事,大哥不克前來,咱們自己過節吧。」
「還好嗎?」她關心地詢問。他的微笑,為何讓她覺得虛浮,好像神魂不在似的?
段毓楠還是淺笑,「沒問題,只是分不開身而已。」
就算發覺他似有隱瞞,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可是既然他不說,她也問不出口。
「我到書房回個信,去去就來。」
「我也該去灶房準備晚膳了,團圓飯就大家一起用吧,我也會做三位爺的份。」她跟著起身。
「好。」兩人並肩走下樓去。
在兩人要分頭走時,杜吉祥忍不住回頭喚,「二爺——」
「嗯?」段毓楠停下腳步,慢慢的轉回身望向她。
她望著他,很想對他說「讓我陪著你」,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不,沒什麼,我到灶房去了。」說罷,微笑著轉身離開。
段毓楠目送著她的背影,啟唇,一句「別走」含在嘴裡,最後吞了回去,雙手不自覺的握拳,回身走向書房。
「二爺,文房四寶已經備妥。」書房外,安冬正在待命。
「嗯。」段毓楠有些心不在焉的點頭,走進書房,在書案後坐下,靜坐了好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最後終於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便放入信封,封上蠟,蓋上印,將信交給宋問之。「問之,把我的回信交給信使。」
「是。」末問之領命,接過信便趕往大廳。
段毓楠靜靜的坐在桌前,一會兒,才又提筆寫了另一封信。
「軍清。」
洪軍清立即自門外出現,「屬下在。」
「這封信由你送往京城,務必親手交至一品軒前大廚梁丞江手中,然後……」示意他低下身,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明白了嗎?」
「是,屬下明白,屬下立刻出發。」
他卻搖頭,「今晚吉祥為我們大家做團圓飯,明日再走吧。」
*** *** ***
從除夕那日收到大爺的信之後,二爺似乎就不太對勁,不明顯,但是杜吉祥就是感覺到應該出了什麼事才對。
那天雖然大爺不克前來,她照樣依計畫煮了一桌團圓飯,連同三位爺也一起請上桌,熱熱鬧鬧的守了夜。
隔日,洪軍清就不見了。
「軍清?我差他去辦些事情,過幾日就會回來。」當她發現整天都沒見著洪軍清的人,閒聊似的問起時,二爺是這麼回答她的。
又過數日,端月初十,洪軍清回來了,一身風塵僕僕,滿臉鬍髭,眼底充滿血絲,看起來好像幾日不曾闔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