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我們送他回家。」莫向橫的乾笑慘變成苦笑,誰會相信他們的欲蓋彌彰。
都是白禹軒的不濟事,拖累他們兩個好友陪同出糗,等他醒來非好好的嘲笑他一番,討回受傷一盎斯的名譽。
「等等。」
方地秋停足一瞟。「還有事?」
「要走可以,請留下兩樣東西。」勇氣可佳,敢掉頭就走。
「什麼東西?」
納悶的神色浮現在兩人臉上,難不成進了大姐大的黑店,要一耳一足才肯放人?
「酒錢和小美人。」喝霸王酒也得看地方,她海棠玉是軟柿子嗎?
噢!酒錢忘了付,但……「小美人是誰?」
兩人一頭霧水,他們三個堂堂大男人哪來美女?
「在他衣服底下,正鑽出一顆愣腦呆頭探望的小冷血。」它又搞錯戀愛的對象。
男男戀不稀奇,種類相悖才是頭痛事,它不怕他一翻身壓死它,從此天上人間兩相隔,上演梁祝遺恨?
「是蛇,難怪了。」忍住大笑的衝動,莫向橫小心翼翼地物歸原主,生怕遭蛇吻。
付了帳,兩人決定讓白禹軒不好過地抬著他回家,笑聲不斷地迴盪,迴盪……
「你們笑夠了沒?嘴巴快咧到耳後了。」
奇恥大辱,出師不捷的他居然敗在一條噁心巴啦的小爛蛇上,一世英名隨流水東去,凍結在十月寒霜之下,臥冰鯉不躍。
打小就對蛇類沒轍,一見滑溜的影子在草叢中晃動,他二話不說拔腿就跑,絕對不會給它機會咬他,因為人生有一次經驗便已足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他就是最好的明證。
大概剛上小學時,老師帶著他們一群小朋友認識戶外植物,他因頑皮脫了隊,在老師沒注意的情況下,想抓樹下的小青蛙。
青蛙是到手了,可是一旁同時環伺多時的眼鏡蛇一見他奪去它的食物,蛇頭迅速地向前,兩顆尖銳的毒牙狠狠咬住他的手掌,死也不肯鬆口。
好在眼鏡蛇的特徵很好分辨,老師一聽見他的哭聲立即招來警衛捕蛇,飛快地送他到醫院注射血清,才撿回一條小命。
自此以後,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有了天敵。打死也不接近無足生物。
蛇是魔鬼的信差,它們都該被滅種,永遠不得復育。
「你們算什麼朋友,笑了快兩個小時還不停,我是不是該高興娛樂了你們?」白禹軒低咒的一拍澤木桌。
略止笑聲的方地秋故意撫撫桌面,出言招惹他。「禹軒,你干跪直接把馭風企業百分之十的股份渡讓給我們,反正你沒贏的可能性。」
一個怕蛇,一個拿蛇當寵物,這根本是局死棋,下再多棋子也沒用,很難起死回生。
「用不著笑話我,把你的法拉利上蠟打光好,三個月後送到我的車庫。」他絕不認輸。
「垂死的天鵝總要掙扎一番,等你力竭還不是得死,何必硬要強摘海棠花。」那美則美矣,太辣了。莫向橫表明自己的極不看好。
白禹軒瞠目一瞪。「你們幫我想辦法除掉那條蛇。」
「阿彌陀佛,貧僧不殺生,善哉!善哉!」方地秋不想被人拿著酒瓶追殺。
「向橫……」
笑不可支的莫向橫搓搓鼻粱。「你不妨找獸醫和寵物店請教一二,不過我建議你看看心理醫生。」
「你在嘲笑我心理有病?」他只是下意識地不喜歡和蛇為伍。
「不,是希望你克服心理障礙,蛇並不可怕,想想它魅力四射的主人。」他得先向蛇宣戰才有贏的可能。
「是呀!它不可怕但也不討喜,尤其是爬在人的身上。」一想到他就有種暈眩的感覺,視線忽明忽暗。
「你想大多了,不如放棄這次賭約,百分之十的股份你自個留著。」退堂鼓早打省事些。
白禹軒手一握,青筋憤起。「一條不起眼的蛇算什麼,我要摘下海棠花。」
記憶中。她的嬌笑舔唇是如此鮮明,彷彿隱約聞到一縷花香味,他豈能因那小小的蛇族而躊躇。
「有志氣,下回昏倒前記得先拔一一九,我們可沒空去救你。」海棠花下死,風流來做鬼。
日子熱鬧了,人蛇大戰要開打了,外圍下注應該能多賺一筆吧!
商人本好,希望能撐上三個月才落幕,賣場熱絡些,別跌得太難看,屍袋缺貨。
第三章
鬼鬼祟祟地壓低帽沿,行蹤可疑的男子弓著背,步伐遲疑地走得緩慢,一雙精睿的眼瞳不時打量前後,做賊似地怕人發現他是誰。
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大費周章,想來也是頭一遭。
根據某一位情人的介紹,兼具獸醫資格的寵物店老闆姓平,在台北一帶頗具知名度,大大小小的動物到了他手中都服服貼貼,乖巧得像剛出生的小貝比。
只是遮遮掩掩的男子八成沒安撫好這位前任情人,她挾恨以報地推薦全台灣最囉唆的老闆。
平耀民之所以有名,是因為把動物看得比人還重,年近五十還沒老婆抱,全心放在各類稀奇古怪的動物身上,絕不允許有人虐待動物。
他還特別規定店裡賣出的動物每半個月要回來讓他瞧瞧,要是有人沒遵從,他一天二十幾通電話去催,甚至超過三日不歸,老闆親自上門去探望,非確定它們受到良好照顧不可。
動物的天性雖然能馴服,但是再乖巧的貝比也會哭鬧、使性子。女人的心眼小,又是卸任的情人,話聽三分已足夠,多了可就自找苦吃。
而擔心熟人瞧見的男子便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相信女人的話。
難道他長年的戰績中不曾領會一件事,十個女人有九個會說謊,剩下的一個是啞巴,說謊是女人與生俱來的天賦,與舌的長短無關。
寵物店的們大開,裡面有汪汪聲和哺嗤聲,以及奇怪雜亂的動物叫聲充斥著,想像中難聞的動物臭味倒是沒有,窗明几淨一片祥和。
突然,男子的眉頭一皺,透過噴砂玻璃隱約的形影,他好像看到一頭南美巨蜥在吞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