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嘗到鹹鹹的味道,她咬緊唇,拚命地把淚水往肚子裡吞。
「閉嘴,不要唱我爸媽年代的歌,我聽不習慣!而且,很噁心!」她壓低聲音,卻不敢回頭,怕他看見自己的淚流滿面。
「沒法子,『傳奇』的歌,我聽到都想吐了。」他說。
「馬的,唱歌有錢可賺,還敢嫌。」她破涕為笑,卻還是咬著唇,克制著情緒。
「有免費的歌可以聽,還敢嫌。」司馬昭揉她的頭髮,繼續唱著(守著陽光守著你)。
她無言地笑著,蜷曲得像只小蝦縮在牆壁與他之間,聽著他唱歌。
眼皮重了,無力身軀拖著她沈入甜美夢鄉裡,她睡得很愉快,感覺自己像到了天堂一樣,天堂裡有他的聲音這樣地唱著——
「……我仍是那最早起的明星,守著朝陽,朝陽下你燦爛地甦醒……」
屁啦!
她在昏沈間還是忍不住這樣想著,他才不是守候著她的朝陽——
她才是他的朝陽。
可她現在沒有力氣跟他抗議,等她醒來後……等她醒來後,他們之間有好多的事等待著解決……等她醒來後等她醒來後等她醒來後……
*** *** ***
睡了長長一覺,尉遲靜是在床上醒來的,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抱到床上的。
她動了下身子,原本在床邊看書的司馬昭立刻抬起頭來。
「醒了。想吃點東西嗎?」他坐到床邊,扶她坐起來。
「胃裡有一顆石頭撐著,不餓。」她倚在牆壁,揉著惺忪的眼。
「還是得吃一點才有力氣。」司馬昭抓過枕頭塞在她身後,走向廚房。「我請於薇她們去買水梨。我上網查了資料,想說水梨酸度比蘋果少,而且水分多,我想你會喜歡。」
他話還沒說完,一盒削好的水梨就被送到她的面前。
她拿了一塊,默默咬著這塊削得很差勁的水梨。
司馬昭這傢伙,是她見過最不注重吃的人,現在卻幫她把水果切好送到面前。
人怎麼總是要走到沒有餘力挽回時,才會決心改變呢?
「你也吃梨子吧,平常不是也很懶得吃水果嗎?」她說。
一被她關心,司馬昭馬上露出笑容。他拿起一塊水梨,邊吃邊說:「很甜,她們很會挑水果。」
尉遲靜吃完水果後,她深吸了口氣,定定看著他的眼。
「我……」要分手。
「我知道我很糟。」他打斷她的話,搗住她的唇。
她拉下他的手,望著他緊抿的雙唇,搖搖頭。「我不想聽這些,太遲了。」 「那麼我『們』就什麼也不說。」他緊抓著她的手,不想聽她的分手宣言。
「待會兒……」她張開口,喉頭哽咽了一下。「把我家鑰匙還給我吧。然後,等我身體好一點後,我會再幫『無名』請一個新助理……」
「分手不該是你單方面的決定。」他握住她的肩膀,手心冒出冷汗。
「誰說的!」她的怒火瞬間被燃起,眼眸火亮地瞪著他。「我們之間一向只有你這條單行道,為什麼就不能換我也任性一次呢?」
「我承認我有一堆缺點,我愛搞失蹤、經常需要到沒有人的地方透氣、不愛拘束、不愛接電話,這些事在我們交往前,你就比所有人都還清楚。現在,為什麼要因為同樣的原因而放棄我?給我機……」會彌補。
「對,所以我不願意再忍耐了。」她打斷他的話,不想再聽。
「忍耐?」司馬昭臉色一白,沒想到會聽到這麼重的字眼。
他頹下放在她肩上的手,被這句話打到說不出話來。
「應該說是『吃苦當成吃補』。」她苦笑地看著手腕說道,怕自己一對上他的失落,就會失控。「你不接電話、沒有回應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我也有很多事要做,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但是,你注意過我的心情嗎?」
「對不起……」司馬昭無力地說道。
「我不懂,你為什麼不能給我一通電話、一個簡訊,好讓我知道你心裡也記掛著我,至少也該讓我覺得我和別人有所不同吧。」尉遲靜揪緊手掌,望著自己緊握成灰白的指節。
「對不起……」他握著她的手,卻又被她推開。
「你和大嫂鬧出新聞,你沒找我談。是我雞婆,還擔心地打電話詢問白亞文、詢問你大哥,你是否有狀況。結果呢?你音訊全無,連回我的留言都沒有!」
「我沒回留言,是因為我昨天才聽到留言,我是想把事情做完後,再跟你好好……」
「閉嘴!我不想聽你解釋,你讓我把話說完!」她驀地抬頭,生氣地大推他的肩膀。「你留的那張字條算什麼,把我叫起來,跟我說一下情況,會讓你少一塊肉嗎?」
「我當時很煩躁,不想把情緒也傳染給你,所以處理完事情之後,就決定先上 「我不要聽你解釋!」她大吼一聲,再一次吼斷他的句子。
司馬昭看著她氣得滿臉通紅的模樣,雙唇無力地往下一抿。
心,很痛——因為沒法子原諒自己居然讓她難過、受傷。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的心情,我可以改。」他低聲說道。
「為什麼要我逼你改,為什麼不是你自己決定要改?如果我可以察覺你這麼多,為什麼你就連我的一點心思都不曾察覺呢?交往不是一件要相互注意的事情嗎?」她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但她沒讓它們滑落。
因為他不值得她為他流淚。
司馬昭撫住她的臉頰,低聲地說道:「我並不是真的那麼任性,只是認為你比誰都懂我,所以分外地比平常還妄為。」
「這不是藉口,因為你讓我覺得你喜歡的不是我,而是『尉遲靜』這個人所能給你的生活方式。」她漠然地一笑,黑眸是看著他,眼神卻是愈來愈疏離。
「不是這樣!我只是太習慣了你,所以就放肆了。不許你一次機會都沒給我,就要判我出局。」司馬昭急了,粗聲地跟她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