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闆一起……這一句話馬上引起眾人無限聯想,孤男寡女同處一樓,萬一不小心擦槍走火,晚起當屬正常。
一些比較「老手」的男人開始擠眉弄眼,說些淫穢的雙關語,弄得一些歐巴桑臉紅得笑他們不正經,偏又愛聽得緊。
「你們不要亂說話,小心被老闆聽到,皮都得繃緊點。」張媽像只茶壺一樣,一手叉腰、一手拿鍋鏟。
老闆和藍小姐這些天出雙入對的情景,她是看在眼裡難在心口,為女兒喊不平。
雖然珍妮那丫頭沒靜蝶漂亮,可一張嘴討喜得很,笑起來甜美可人,連她都打心底喜歡,而無法去討厭老和老闆窩在一起的「第三者」。
靜蝶也真是的,看兩人甜甜蜜蜜地走在一起,也不懂找個借口介入,平白便宜了人家。
「大媽,搞不好就是那回事,老闆是男人耶!難免有衝動的時候,這種事不能忍啦!」
另一道遲疑的聲音加入,「大媽,如果老闆真的和那個珍妮怎麼樣,你家靜蝶不就失戀了?」
此話一出,眾人靜默了。
好歹靜蝶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女娃兒,感情好得就像自家女兒、妹妹一樣,大家當然希望她有個好歸宿。
這些年,她對老闆的愛意大家是有目共睹,也樂觀其成,盼能早日喝到他們的喜酒。
結果半路卻殺出一個法國華僑,使原本單戀的靜蝶處於更加不利的地位,弄得他們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就家踩在朽腐的吊橋般進退兩難,因為對方是老闆嘛!他們可不敢造次。
「不過姓古的那小伙子似乎很喜歡你家靜蝶,大媽妞,你可別大小眼哦!」阿婆安慰地提起古之明。由於年紀一大把了,總不好要她跟大伙叫張媽為大媽,所以她習慣喚張媽為大媽妞。
「說得也是,之明那小子不錯,年紀和靜蝶差不多,兩人站在一起也滿順眼的。」
「對啦!靜蝶才二十歲,配老闆是年輕了點,還是年紀相近的之明好,比較不會有那個什麼……代溝啦!」
眾人不斷地吹捧古之明,意在勸張媽要多開導朱靜蝶,教她不要太死心眼地守著秦日陽。
「你們……靜蝶的個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唉,除非她自己能想開,否則誰勸都沒用。
張媽很感謝鄉親們的好心,在感激之餘,她仍憂慮地往上瞧,不管是不是生病,還是眾人口中猜測的「那件事」,總要見到人才安心。
「媽,秦大哥還沒下樓嗎?」懷中抱著一堆檔案文件的朱靜蝶,疑惑地問道。
「還沒呢!你餓了吧?怎麼吃個飯還抱著一堆工作?」中午時間,她當然先關心女兒的腸胃問題。
朱靜蝶輕輕地搖著頭,一臉焦色,「有個大公司的王經理要找秦大哥談土地的事,之明正在應付他。」
「土地?沒聽說老闆要賣土地呀!我們這些年光靠產銷的果菜花卉就賺翻了,沒必要賣土地啊!」
扣掉人工及肥料那些費用,張媽知道數野山莊不缺錢用,而且現在每片土地都正值采收期,他更不可能賣土地。
「我們也是這樣跟王經理說,可他說和秦大哥是老同學,一定要親自和他談談。」她被煩得實在沒辦法,連這季收成的記帳都被打斷,逼得她連帳本都帶走,還好有之明幫她擋駕,才得以脫身。
「就算是老同學也不能這麼霸道。」哪有這樣的老同學。張媽不悅地想。
「秦大哥再不下……他闖進來了。」話說到一半,朱靜蝶看見纏了她一上午的男人朝她們而來。
王奕民一進門就扯著喉嚨喊,「你們待客之道太差勁了,我非叫日陽把你們全開除不可。」
「王經理,這裡是員工餐廳,你不要亂闖。」攔不住他的古之明向朱靜蝶投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員工餐廳正好,我肚子餓了,你快叫廚房上菜。」他儼然是主人似地下命令,「哎呀!蝶妹妹,原來你在這裡呀,來陪我吃飯吧!」
見他一臉色相的想向朱靜蝶上下其手,古之明連忙一掌撥開而心生不悅地斜睨他。
「我碰碰漂亮妹妹不成呀?你這小子算哪根蔥、哪顆蒜?要不是看在她長得不錯,我才懶得多瞧一眼。」
古之明氣憤地正想開口罵人,有人比他早一步出言。
「要找漂亮妹妹到山下酒家找,我們這裡不是色情交易所。」
嚴厲的語氣令眾人抬頭。
第五章
「老闆。」
「秦大哥。」
「日……日陽。」
前面兩個稱謂是欣慰的,後面那句就喊得有些心虛。
「如果你是來敘舊的,請表現得像個客人,這裡不見送往迎來的五月花大酒家。」秦日陽嘲諷著王奕民。
幾番雲雨後,體力幾乎耗盡,飢餓感主掌了一切慾望,他隨意地穿戴整齊,被床上的金髮佳人一腳踹下樓,只為了當「侍夫」。
才剛一下階梯在轉角處,就聽到頗為耳熟又狂妄的聲音,令他兩眉不由得一蹙,神色轉為冷峻。
若真要論起交情,他和王奕民僅是兩年的高中同學,升上高三那年他就出國唸書,一直到大學畢業才回台灣,平淡如水到他快忘了此人?要不是王奕民囂張狂妄的個性不變,他當真認不出。
「老同學這麼多年沒見,你混得不錯喔,分點油水讓我撈撈嘛!」王奕民厚顏無恥地搭著他的肩。
由於秦日陽是近乎一九○的身高,所以矮他差不多二十公分的王奕民的手很容易就被擺脫,「我不養豬,沒有油水可撈,你可以試試餿水油。」
王奕民笑臉一僵僅停頓了兩秒,又立即發揮小人本色地揚起假笑,虛偽地端出狗腿本能。「你愛說笑,光這片山就夠你吃一輩子,要是再加入畜牧業,台灣的養豬戶都得跳海嘍!」
他的阿諛奉承對秦日陽而言,比一粒種籽還不值錢,至少種籽還會開花結果,而他只會坐享其成等著數鈔票。
「什麼風把你這個標準的都市人,吹到缺少燈紅酒綠的枯燥山上呢?」他邊說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因已是用餐時間,他不想讓工人們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