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慧如一走了之,讓公司的帳目亂成一團。何宜琇正從千頭萬緒中,慢慢整理出帳目。
她一進擎天就是當會計,後來李芬芳過世後,她才轉為秘書及管理部的工作,擔任蔣辰瀚的左右手。
該收的貨款、該付的帳款、零用金的支付、同仁的薪水,看著電腦上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對照著印出來的資料,她的頭好痛啊。
「我看你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魏嘉明坐在她身邊,暫停手上的工作。
那是一整年度的報帳憑證,因為怕張慧如在任職期間有任何作假帳或者貪污的行為,所以這半個月以來,魏嘉明和何宜琇都在忙著清查這兩年來所有的憑證傳票。
她深深吸了口長氣,伸展雙手,活動僵硬的背脊。「哇,都已經十點半了。」
「是呀,一忙起來,時間過得特別的快,幸好有你在,否則我和辰瀚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副總,你怎麼這麼說。這件事都得怪我,幸好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慧如有做出其它不法的事來。」這總算讓她稍稍安心了些。
「怎能怪你,你整天笑咪咪地就像尊彌勒佛,對同仁又這麼好,大家都很喜歡你,絕對不會有人故意要為難你的,我想慧如她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是太好了,所以大家都爬到我頭頂上,慧如才敢這麼膽大妄為。」她臉上憔悴,本來的小圓臉已經瘦出了尖下巴。
「那你的意思是,之後你要對他們凶一點,讓大家怕你,他們就不會做出犯法的事了?」魏嘉明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帶著一絲寵溺。
她笑了。「我這人大概凶不起來吧,就算凶了,也沒有人會怕我。」
雖然魏嘉明貴為副總,但大家年齡相仿,尤其何宜琇和他是一起同甘共苦過來的,兩人之間沒有上司下屬的距離,而是朋友間的真心相待。
「員工會做出卷款潛逃的事,除了個人的因素外,大概是很不爽辰瀚這個總經理,所以才有意讓我們難看的。」魏嘉明安慰著。
冷哼聲傳來,蔣辰瀚瞪看了魏嘉明一眼。「還不累嗎?還有空在這裡數落我?」
魏嘉明著手收拾桌面的東西。「累,累壞了,肚子也餓了。琇琇走吧,我請你吃消夜,吃完再送你回家。」
「不要了,我想趕快回去睡覺。」她也關上了電腦,揉揉酸疼的雙眼,那滿臉疲憊完全隱藏不住。
「你都沒有吃飯嗎?再瘦下去,變成猴子的話,是會很難看的。」蔣辰瀚說得沒好氣。
這段日子以來,也夠她心裡煎熬的。蔣辰瀚明白她心裡的壓力和負擔,常常跟著他跑三點半,以至於中午晚上都沒有正常吃喝。
她更是沒有任何怨言的跟著他和嘉明天天加班到深夜,這件事不是她的錯,他這個總經理才應該要負起全責,可是她卻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難怪她會得到芬芳的全盤信任與愛護,她就是這麼善良和忠厚的個性。
她笑了。「反正不是豬就是猴子,根本沒差。」
「當然有差,我比較喜歡圓圓胖胖的小豬。走吧,反正有金主要請吃消夜,我們一起去。」蔣辰瀚毫不掩飾對她的關心。
「辰瀚呀,你就不能用好聽一點的形容詞嗎?我們琇琇這麼可愛,可是人見人愛的……」魏嘉明停頓了下來,他正在想形容詞。
「的什麼?」蔣辰瀚追問。
想了想,魏嘉明笑說:「可愛的小兔子,溫馴的小兔子。」
何宜琇也笑了。「好啦,我收好了,可以走了。」
這陣子,三人常常苦中作樂。以前,蔣辰瀚罵她,多少帶著刻薄的惡意;現在蔣辰瀚在罵她時,則多了濃濃的關心和不捨。
她當然明白這之間的變化,也許就是從小齊得了腸病毒開始,他整個人就有著了巨大的改變,變得有人性多了。
她該慶幸日子過得這麼忙,忙到沒有時間挑動她喜歡他的念頭,相親這一件事,更是被她遠遠地拋到腦後。
此時此刻,三人唯一共同的目標,就是讓擎天度過難關,然後屹立不搖。
*** *** ***
雖然刻意隱瞞因為張慧如卷款潛逃而造成公司資金周轉困難的消息,但隔牆有耳,員工間還是傳得繪聲繪影。
蔣辰瀚忙得焦頭爛額,對內要安撫員工的情緒,對外得籌措資金,同時,還要跟銀行索賠。
銀行沒有仔細核對印章,居然讓張慧如大大方方地領走大筆金額,這是銀行的過失,目前雙方正在談判之中,銀行是鐵定得賠出這筆錢來的。
於是,等到蔣辰瀚想起朱秋水時,已經是一個月之後了。
此時,擎天算是已經度過難關,而且在魏嘉明更積極拓展業務下,以及何宜琇向銀行承貸了五百萬之後,資金的缺口總算暫時填平。
他拿起手機,尋找著朱秋水的號碼,他記得上次跟她碰面時,他提起了結婚的事,而她看起來也沒有反對。
這之間,她好像打過一次還是兩次電話給他,無奈他太忙,忙到一天十六個小時在處理公事,根本沒空和她培養感情。
「喂?」
「秋水嗎?我是蔣辰瀚。」
「蔣總經理,好久不見。」以往嬌柔的嗓音如今帶著陌生的距離。
「的確好久不見。最近好嗎?」他也跟著生疏了起來。
「老樣子嘍。」她冷冷地說著。
「秋水,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吃飯?」
「你公司還好吧?前陣子你公司的資金好像有點問題?」她的話問得很刻意。
「你怎麼知道?」他站了起來,在辦公室裡踱起了方步。
「你跟我求婚,我當然得事先打聽一下,總不能傻傻的就答應吧。」
聽朱秋水這麼說,蔣辰瀚這個聰明人也就不拐彎抹角。「所以,你不打算跟我繼續交往了?」
「蔣總經理,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嫁入豪門,我這人吃不了苦的。」聽她像是在說笑,其實話裡更多的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