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河、許承燁、王建富,你們三個到右邊的場地跟舊生一起進行練習。」陳博文高聲喊道。
蕭弈河瞥了眼封妍與成寧儀。「社長,她們兩個不用嗎?」她們不是初學者。
金童難得開一次金口喲。「目前她們只是初學者而已,絕對打不過你,在新生的場地練習就很足夠了。」金童的火眼金睛挺銳利嘛。
右邊場地的男社員們眼露哀歎與可惜。他們想跟小妍妹妹、寧儀一起練習,絕對不會介意她們是初學者。
蕭弈河沒說什麼,看了下社長肯定的笑容後,便向聶晨鐘點個頭,在眾人的注視中,大步走向另一邊的場地。
初學者。封妍聽到這詞,微笑了起來。社長,對不起,這是為了讓寧儀不要跟武術的聯繫中斷,一時之間所用的權宜之計,希望您別見怪。
打不過他!這話像支箭刺穿過成寧儀的大腦。娃娃臉社長,沒有實際比拚過,她不認為自己會輸給那個孤僻小子。成寧儀微瞇著眼,朝蕭弈河打量著。
封妍微笑的揉了揉寧儀的頭髮。看寧儀那副直腸子的模樣,十之八九因為社長的一席話,而燃起了莫名其妙的鬥志。
封妍溫柔的望向表妹。別太衝動,小姑娘。
小妍,我不會隨便亂打架的。成寧儀用眼神這般回答封妍。只不過她每次的打架都很慎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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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濛濛亮,出於多年養成的習慣,聶晨鐘沒用鬧鐘就自行清醒了。刷牙洗臉後,換上輕便衣物,他慢跑出男生宿舍,開始晨間運動。聶晨鐘在蓊鬱校園裡慢跑了一陣子,深深地呼吸高含氧的清新空氣。
遠遠看見武術室微亮的燈光,聶晨鐘有些訝異。現在還沒到六點,哪個社員會這麼早起來練武?
一踏進武術室,聶晨鐘立即被一道倩影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
封妍穿著白色綢緞裁成的中式唐裝,流暢地打著太極拳。只見她身姿靈動、氣態沉穩,散發出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特殊氣質。
偌大的武術室彷彿隨著封妍的一招一式在流動,好像有一股看不見的氣流繞著她的旋動,一抬手就產生一道微風,一挪腳就帶起一波水流,令人恍如置身於瀑布前、樹木間,所有的一切都融合於大地之中。招式行走間,渾然天成的融合一體,柔和之中蘊含力量,那種潤物無聲的氣場,讓站在一旁的他深受共鳴。
聶晨鐘猶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忘情的望著封妍。她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把太極拳打得如此動人心魄,卻又如沐春風,連學武多年的他瞧得都癡迷了。
他現在才知道傳統武術中的太極拳,竟然能運出行雲流水的風雅,簡單卻蘊含璞華之美的氛圍,隨著她招式的運行,他益發無法自拔地陷入以她為圓心的漩渦之中。這股飄逸出塵的美麗,好美!美到他無法將目光自場中央的她身上移開。自幼醉心武學的他,不知見過多少武術表演,卻從來沒看過像她的太極拳這般撼人心神。
「聶學長、聶學長。」封妍走至聶晨鐘的旁邊輕喚著。
從聶晨鐘一踏進武術室,空氣中的新波動就告知她他的存在,只是封妍的太極拳尚未走完,因此才沒先跟他打招呼。
直至封妍喚了四五聲,聶晨鐘才從沉醉中醒來。
「小妍妹妹,你的太極拳打得真好。」聶晨鐘由衷稱讚。
「謝謝聶學長的稱讚。」封妍收拾起毛巾跟水壺,準備離開武術室。她以為早上六點鐘,宿舍學生都還在睡覺,沒人會來使用武術室,所以才來這裡練拳。現在,她跟寧儀仍是偽裝成初學者,還是先別說破這點吧。
「聶學長,我先走了。再見。」封妍選擇少說少錯,不等他說話就趕緊離開,免得他提出令她難以誠實回答的問題。
目送封妍離開的背影,聶晨鐘低喃:「這麼快就走,你在擔心什麼?」
聶晨鐘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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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封妍仍時常一大早到武術室練拳,有時候會遇到聶晨鐘,有時候不會。
兩人通常交換幾聲招呼之後,便各自進行練習,很少交談。唯有當她在打太極拳時,聶晨鐘一定會停下所有動作,看著她,彷彿天地間再無它物一般的看著她。
從在武術室巧遇的那天起,聶晨鐘就把欣賞封妍打太極拳時的風情,視為人生的一大享受。如此精湛的武術表演,即使每天欣賞也不生厭,而且表演者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在封妍身上,聶晨鐘第一次發現武術具有舞蹈般的美麗與優雅、力度與柔和。
對於聶學長赤裸裸的注視,封妍心中常常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心中忍不住猜測他在看什麼、想什麼。
唉,是她定意定心的功夫還不到家嗎?以前在聖德蓮高中時,好友姜晴之也常這樣看著她打太極拳,她照樣如入定老僧般的練拳,現在只是換一個人盯著她看,為何她漸漸地感到不自在呢?
曾經,封妍考慮過要不要換場地練習。雖然宿舍頂樓、戶外也能練習,但是從小在封家道館養成的習慣,讓她還是比較習慣在類似武術室這樣的室內場地練習。
明明她已經練拳的時間再往前提早了,天色乍亮,她便已經整裝好準備練習,而他一樣是跟她差不多的時間開始練習。
然而,她愈來愈常遇到他,他經常是晚她個兩三分鐘進武術室,令她不禁懷疑其實他比她更早到。
後來,他們愈來愈常遇到彼此。究竟是他蓄意守在附近等她,還是其實是她增加了去武術室練拳的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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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多月,封妍對兩人在武術室的沉默日漸感到煩躁。對於聶學長毫不掩飾盯著自己的視線,她愈來愈覺得奇怪。聶學長那雙像是已經了悟什麼事情的眼睛,那股淡淡的、卻又灼人的視線,彷彿正在等她坦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