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了!」老福晉淚水凝於睫,「你說的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額娘的心口上。」
巽磊冷然一曬,那笑卻讓人腳底發冷。「只是像針扎而已嗎?額娘,你可知道我的心口上筆直著插著兩把刀,一把是阿瑪的,一把是你的,這五年來,它們是怎麼讓我生不如死?」
「嗚……巽磊,額娘真的從來沒想過要雲蘿死……」
「不要提她的名字!」他驚怒的吼道。
老福晉赫然噤聲,只有淚水撲籟籟的流著。
「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巽磊撫著心呻吟,那兩個字就像被下了咒般,只要有人說出口,他便感到一陣推心撕肺的痛楚。
「額娘不提、額娘不提。」她悚然一驚,「巽磊,是不是病又犯了?我讓下人去請大醫來——」
他猛地伸直腰桿,「不用了!本王沒那麼脆弱,況且那些太醫要是有用,早就醫好了,也不必拖到今天。」
「巽磊——」老福晉還想說服他將病治好。
巽磊一險櫃人於千里之外,「額娘沒事的話,兒子還有事先告退了。」說完,彷彿再也無法忍受和老福晉共處一室似的,踱著大步速速離去。
她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悲傷過度的哭倒,「嗚……」
「奴婢該死!」婢女跪下來訪罪,「原以為請王爺來,老福晉心情會好些,想不到反而讓老福晉更傷心了。」
老福晉掩住口唇低泣不已,「這不關你的事……」
「老福晉,保重身子要緊,您不要太難過了。」婢女見她哭得難以自己,不知所措的安慰說。
天哪!誰來教教她,她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兒子的心?
***
偌大的王府北苑坐落著春閣、夏院、秋軒和東樓四個精心佈置的院落,分別居住著正受寵愛的美人——
春閣的木齊兒是皇上親賜的蒙古美人,盡如桃李,性情直率。
夏院的宣孃是政敵所獻的美人,柔媚可人,居心叵測。
秋軒的丁盼盼是大臣之女,秀麗婉約,知書達禮。
冬樓的季湘是落難千金,弱不禁風,有「淚美人」之稱。
現今的豫親王除了去世的福晉,並未立其他的側福晉,身邊的女人就只有這四名侍妾,儘管皇上有意再次指婚,都讓他給婉拒了,所以大家都在猜測,究竟哪位美人有辦法坐上側福晉的位置。
今夜,夏院的春色正濃。
他笑弄的說:「看來敬王爺把你教得很好。」
「王爺吃醋了?」她乾笑的問。
巽磊微微掀開眼皮,一臉笑謔,「吃醋的人應該是敬王爺才對,每回見到他,就老聽他問起你,深怕本王虐待你似的。」
「奴婢現在已經是王爺的人了,奴婢過得好不好,敬王爺也管不著。」宣孃大發嬌喚的嗔道:「王爺就別理他了。」
他語帶玄機。「真的不必理會嗎?」
「奴婢的心裡只有王爺,敬王書又算什麼,怎麼能跟王爺相提並論呢!」即使她只是一顆棋子,但終究是個女人,也需要男人的寵愛,比起敬王爺那個老不修,這位年輕英挺的豫親王更值得依靠終生。
「最好如此。」巽磊眼中閃過兩簇冷酷的光芒,「本王和敬王爺是各事其主,即使他是八爺的母舅,若想扳倒太子,還得先通過本王這一關。」
宣孃時笑僵了媚顏,「那是當然了,王爺,太子才是名正言順的未來儲君,八爺怎能跟他相比?敬王爺簡直是癡人說夢。」
「你倒是很清楚。」他霍然坐起身,作勢下床。
她眼露驚慌,「王爺要走了?」
巽磊冷冷眼著她,「本王要上哪兒去還得跟你報備不成?」
「奴、奴婢不敢。」宣孃慌忙的起身服侍他著裝。
他狀似無意的說:「本正好幾天沒上冬樓了想去她那兒看看。」
「這麼晚了,湘妹妹大概睡了,還是讓奴婢侍候王爺吧!」剛從她床上離開,就要跳到別的女人身上,對她來說可是一種恥辱。
「你這是在干涉本王?」他半瞇起厲眼。
宣孃跳一下,「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表現還不夠嗎?為什麼就是抓不牢這個年輕王爺的心?
「不是最好,你還沒有資格管束本王的行動」他涼涼的撂下話。
「是,奴婢明白。」宣孃不敢再多說。
***
數日後,婢女在接到門房的知會,困惑的回到紅萼樓。
「有人要見我?」老福晉捧著手爐,錯愕的問。
她點了點頭,「是的,老福晉,對方只說是老王爺生前的部屬,特來求見,並沒有說出姓名。」
沉吟片刻,老福晉抬眼一瞥,「既然這樣,就讓他進來吧!」
婢女應話道,快快出去把人請進來。
須臾,一名頭戴斗笠的神秘男子隨著她跨進門檻後,便自動除去斗笠,露出真實面貌,讓老晉人為震懾,驚訝的人都站起來了。
「你--你不是車爾格嗎?」
她還記得五年前他突然失蹤,始終沒有得到他的消息,讓老王爺相當震怒,沒想到竟會在五年後的今日出現了。
車爾格一個箭步,向她甩袖打千,「奴才給老福晉請安,老福晉吉祥。」
「你--先起來吧!」縱有千言萬語,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依舊伏跪在地。「奴才有罪,不敢起來。」
「車爾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福晉蹙眉問道。
「當年奴才奉老王爺之命,私下執行一項任務,可是,奴才最後並沒有完成使命,以致無顏回來面見老王爺。」他慚愧的說。
老福晉不禁屏息,「你所說的任務難道是指——」
」沒錯,就是趙雲蘿。」
她一口氣憋在胸口,「你是說她——她還活著?」
「回老福晉,她的確還活著,奴才當年不忍殺她,只有帶著她連夜逃離京城,就是為了躲避老王爺的追殺。」
「為什麼?」老福晉不解的問:「你一向對老王爺忠心耿耿,為什麼會做出這麼愚蠢的事來?」
車爾格登時面露羞慚,「奴才多年前喪女,心中耿耿於懷,自從見了她,或許是移情作用,已將她視為親生女兒,所以,才會做出如此不忠不義之事,事隔多年,當奴才重回京城,才知道老王爺已然仙逝,至到今日才來請罪,奴才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