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突然很後悔當初不該落跑的。
鍾岱霓沉默了下來。
「你現在住哪?是京桓替你安排的嗎?說起來我還得要感謝他替我照顧你,改天一定要好好請他吃一頓飯不可。」
鍾岱霓臉上閃過複雜的神情,倏地站起身道:「我先回去了,再聯絡。」
「呃,我在想,乾脆你就搬回來吧,這樣我們互相也有個照應。」葉家豪提議。
「讓我再想一下。」是啊,一旦離開趙家,她又快生了,總是要有個落腳的地方。
「好吧,你考慮清楚,隨時都可以打電話給我。」他也不再勉強,跟著站起身道:「我送你。」
「不用了。」鍾岱霓拒絕得過於快速,連她自己都心虛了起來,特意放緩速度道:「我還要去買一些東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喔,好吧,那你自己小心點。」他是很想多陪陪她,但是看她似乎很想獨處的樣子,只好作罷。
也好,讓她自己一個人好好想清楚,大肚子的她,總是要有個男人當依靠。
他相信她會認清事實的。
葉家豪與鍾岱霓各自懷著心事,在咖啡廳門口相互道別。
第8章
潘幼美依然昏迷不醒,連醫生也沒有把握她什麼時候會醒來。
就算她醒來了,右腳的開放性骨折也會讓她不良於行一陣子,必須花一段時間的復健才能恢復正常。
雖然趙京桓仍然堅持著自己的原則——願意一輩子把潘幼美當家人一樣的照顧她,但絕對不可能娶她,他的妻子只能是鍾岱霓,只是,在每天去探望潘幼美的過程中,每次接觸到潘伯父和潘伯母悲苦的神情與請求,在在讓他整顆心彷彿被人掐住似的,沒有一刻是舒坦的。
他想鍾岱霓發覺到他的異樣了,所以才總是用擔心的眼神瞅著他。
唉,如果讓她知道幼美發生車禍的事,她一定會很傷心很自責,說不定還會偷偷地離開——不行,他絕對不能失去她跟孩子。
光想像鍾岱霓不在他身邊,他就恐懼得好像墜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似的,全身發顫。
他無法形容她究竟有什麼魔力,總之,這輩子他的牽手非她不可。
趙京桓坐在沙發上怔怔的思忖,半晌,隨意看了眼腕表。
已經快八點了,岱霓怎麼還沒回家?
下午他正在開會的時候接到她的來電,說想去買些寶寶的東西,雖然他很想陪她一起去,但礙於開會無法脫身,她又堅持不讓他派人開車送她。只好無奈的同意讓她自己去。
可是都出去這麼久了,該買的也該買好了,怎麼還沒回家呢?
趙京桓坐立難安,在客廳踱起步來。
就在他再也無法耐心等候的衝向大門,準備出去找人時,門把卻同時轉動了起來。
鍾岱霓打開門,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臉焦急的趙京桓。
「你要出去?」她好奇的問他。
「是啊,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要出去找人了。」趙京桓一把將她拉入了懷中,長長的吁了口氣。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去逛逛嗎?」耳朵貼著他的胸膛,傾聽他急促的怦怦心跳聲,她真的捨不得離開他。
但是,她更不想要他因為她而左右為難,甚至父子反目成仇。
「你這麼晚了還沒回來,我擔心死了。」趙京桓牽著她走到沙發前坐下。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怕我迷路嗎?」她振作精神,強扯出一抹笑來。
「我怕死了。」他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認真的看著她道:「這輩子永遠不准離開我。」
「為什麼?」鍾岱霓故意讓自己狀似口氣輕鬆,但內心其實狠狠地揪痛了起來。
「還用問嗎?」他深情款款地凝視她,柔聲告白,「因為我愛你。」
感動的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幾乎讓她哽咽了,「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手的話,你會永遠記得我嗎?」
趙京桓倏地神情變得凝重,「沒有如果,我不會讓這個如果發生,所以你這個問題不成立。」
「人生就是不斷的聚散離合,誰也沒辦法保證什麼。」她低垂下頭,怕自己的眼淚洩漏了她的心情。
「岱霓,你為什麼突然講這些?」趙京桓一凜,心中突然有種莫名的不安。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她撇開頭,不想讓他看到自己悲慼的神情。
「你怪怪的,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直覺告訴他,事情絕沒那麼簡單。
「真的沒事,你不要多心了。」她趕緊否認。
是嗎?趙京桓微微擰起眉頭,疑惑心頓起,「你說你今天去買寶寶的東西,我怎麼沒看到你提袋子回家?」
「呃,我要買的東西缺貨了,所以我請他們到貨之後寄給我。」她反應機伶的回答。
「是嗎?」她不是個善於說謊的女人,他立刻聽出事情不對勁,「你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我——我怎麼可能。」鍾岱霓心虛的垂下眼睫,反問他,「那你呢?你有瞞著我什麼嗎?」
這下換趙京桓怔愣,遲疑了半晌,還是決定繼續善意的謊言,「我沒有。」
鍾岱霓苦笑的扯唇,走到鋼琴前坐下,故意轉移話題道:「我彈琴給你聽好嗎?」
看樣子,她是不想說。
也罷,暫時先不逼她,改天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他吧。
趙京桓也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道:「好啊。」
鍾岱霓微側過臉朝他微笑後,修長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流利的滑動著。
是離別曲。
今天再聽一次,更添了一抹深層的哀傷,讓趙京桓有種揪心的痛楚。
側身凝望著她,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她那對黑眸中閃爍著淚光。
「岱霓?」他心一驚,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想看個仔細。
琴音驟止。
鍾岱霓藕臂倏地攬上了他的脖子,主動的吻上了他,她溫熱的淚水無聲的滑過了他們緊貼的唇。
她為什麼哭?他想要移開唇瓣問她。
但是鍾岱霓卻不讓他有機會發問。
她的吻如雨點般落在他臉上,就像在親吻最珍貴的寶物似的,那樣的溫柔與多情,不斷撩撥著他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