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你有很多機會告訴我真相,為什麼不說?」害她還因為自卑,偷哭了好幾次。
「有好幾次我都想開口告訴你了,但總是碰到時機不對。」如果他早點告訴她,早點將事實公開,一切是不是就不會搞成現在這麼糟?
「時機不對……」鍾岱霓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眶,幽幽的道:「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是時機不對。」
「現在不會了,我馬上去告訴我爸媽這件事,我相信他們知道之後就不會再反對我們在一起了。」他急切的保證。
「那幼美呢?幼美怎麼辦?」她直視他。
「我只當她是妹妹。」到底要他講多少遍?
「但她不是這麼想,而且,她還為了我們而出了車禍。」
「所以呢?你想引咎離開?狠心割捨這段情?」他揪著心問。
「我已經是葉太太了。」她怎麼忍心他夾在她們之間痛苦?
「你們還沒登記。」
鍾岱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趙京桓一震,難道……他顫聲問:「什麼時候?」
「這幾天你不在的時候,我跟他辦好了一切。」她低垂下頭輕聲道。
「為什麼?」他攫起她的手臂,從沒想過自己的世界會在瞬間變色,原以為的幸福竟轉眼間離他遠去。
鍾岱霓沒有回答,因為她怕一開口眼淚就會湧出眼眶。
「該死,我會去跟家豪講清楚,你們立刻辦妥離婚,我絕對不讓你離開我!」他將她緊緊攬在懷中喝道。
「來不及了……」淚水還是不聽話的滾落臉頰,「放開我,家豪在等我。」
「我不准,誰都不能搶走你!」他不肯鬆手。
「趙先生,請你放尊重點,我現在可是你好朋友的妻子。」她強迫自己無情的喝斥。
「你是我的,你跟孩子都是我的!」她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彷彿對他早已無愛。
「京桓!」她用力的推開他,忍著椎心的痛楚道:「你有幼美,我有家豪,我們已經無法回頭了。」
「你錯了,我只有你跟孩子。」他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苦笑的自嘲,「但是你卻連我僅存的都拿走了。」
望著他如此痛苦,讓她的心幾乎都要碎了。
「對不起……謝謝你。」她無法再多說什麼,只好當逃兵,在自己崩潰前轉身逃離,也離開他。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是用怎樣的心情做出這樣痛苦的決定,也永遠不會知道,當她離開他的同時,她的心也徹底死了,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 *** ***
「京桓,你快說,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嗎?」丁語容與丈夫焦急的從醫院趕到兒子家中,才踏進家門,劈頭就問。
趙京桓睨了他們一眼,空洞的眼神顯示他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們的問話。
「天,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亂成這樣?」丁語容這才發現原本乾淨整齊的客廳亂成一團,東倒西歪的椅子、亂扔的空酒瓶,還有被砸壞的電話……
「你沒去醫院,就是躲在家裡喝酒?」趙建成一臉不悅的質問。
趙京桓一臉憔悴,頭髮凌亂,整個人狼狽不堪。
「兒子,你怎麼了?」丁語容擔心的上前詢問。
趙京桓勾勒唇角,嘲諷的苦笑,「這下你高興了吧?一切都如你們的意了。」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什麼如我們的意?」丁語容困惑的跟丈夫互看了一眼。
「她走了,她不要我了。」他聲音中深沉的悲哀讓身為父母的趙建成與丁語容為之一震。
他們還沒有看過自己的兒子這麼沮喪絕望過。
「你是說,那個女人——」
「她不是『那個女人』,她叫鍾岱霓,是我孩子的媽。」趙京桓忍不住怒吼打斷母親的話。
「臭小子,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媽說話?」趙建成喝斥。
「等等,」丁語容先安撫住生氣的丈夫後,顫抖著聲音問兒子,「你剛剛說什麼?她、她肚子裡懷的真是我們趙家的骨肉?!」
趙京桓冷笑道:「現在你緊張了嗎?後悔趕走她了嗎?」
「有什麼好後悔的,你怎麼知道你不是被她騙了?」趙建成提出質疑。
「我是她唯一的男人,這樣還不能確定嗎?」趙京桓佈滿血絲的雙眸瞪向父親。
「那她——她不是嫁給別的男人了嗎?」丁語容都搞糊塗了。
「那只是場維持了一天,有名無實的婚姻,爸、媽,你們一向都支持我做的任何決定,為什麼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時候卻偏偏背棄了我?」他傷痛的吼出心中的悲憤。
兒子絕望的眼神,讓身為父母的他們忍不住心痛了起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怪我們呢?你想想看,我們一直以為你跟幼美會有好結果,也默許了她當我們家的媳婦,沒想到她回台灣來找你卻搞成車禍重傷,你教我們要怎麼跟她的父母交代?」丁語容解釋,「再加上那個鐘岱霓,她的身份又是別人的妻子,還大著肚子,我們怎麼會知道有這麼複雜的內情呢?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啊。」
「為我好?你們都說是為我好,但是為什麼我只覺得更糟……」他將臉埋入雙掌之中,低沉的聲音轉為粗嗄,只見他的肩膀上下顫動著。
兒子哭了?!
從小到大他們沒見兒子為了任何事情流淚過,即使小時候曾經不小心從高處跌下造成右手骨折,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個性堅毅的兒子,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變得如此脆弱?
他一定很愛很愛她。
「老公,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見兒子難過,丁語容也忍不住哽咽。
趙建成緊擰眉,只能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後悔也來不及了。
*** *** ***
經過那天,日子彷彿恢復了正常。
趙京桓好像不曾低落沮喪過,又開始了鍾岱霓出現在他生命前的日子。
他工作、出差,甚至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去醫院陪潘幼美做復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