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這一刻,他心中有好多好多的問號,到底誰可以告訴他前因後果?
「因為太思念你媽媽,我請李叔去幫我探消息,才有這些照片。咳咳……裡面、裡面有地址,和那封信,去找她吧,孩子,幫我把信帶給她,幫我……」他語帶哽咽,卻止不住從眼角滑落的熱淚。「幫我向她說抱歉,如果還有來生,我……我一定會找到她,和她共度一生,永遠不分開。」
於芳,欠你的,我只能下輩子再償還了。
嚴宇謙緩緩合上雙眼,永遠沉靜地睡去……
第一章(1)
「小咪、小寶、小花、黑黑、皮皮、嘟嘟、福氣、Lucky、Q醬、大力丸!」
傍晚的公園,一陣清脆的女聲將嚴溥宣自睡夢中吵醒。
他從石椅上翻身坐起,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眨著矇矓的眼,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聲音的主人身材嬌小,身穿某所高職的制服,紮著兩根粗麻花辮,素顏的臉蛋並沒有特別打扮,一雙圓滾滾的明亮雙眸正圓睜著,紅潤的唇微微上揚,看來慧黠又淘氣。
嚴格說起來,她算不上漂亮,但甜美可愛,氣質像是鄰家女孩,看起來單純、天真、無害。
但是……此刻的她正雙手環胸,雙腳大剌剌地岔開站著,渾身散發出一股校園大姊頭的氣勢,與她的乖乖牌外型有著不小落差。
她剛剛揚聲叫喚著一長串名單,不但不會吃螺絲,還十分流暢,可見得這些名單已經熟記在她腦海中不知多久了。
汪汪汪!汪汪!
聽聞她的叫喚,十隻狗兒從四面八方蹦出來,個個雙眼發亮、吐舌、拚命搖尾巴,開心得不得了。
一見狗兒們出現,她瞬間笑開,圓眼瞇成兩條線,豐富的表情像極了漫畫人物。
「看看我今天又帶了什麼好料的。」女孩晃了晃手裡沉重的塑膠袋,對狗兒們笑得洋洋得意。
狗兒們吠得更賣力了,卻很有秩序地一同坐在地上等待,比幼稚園裡那些難以控制的小鬼還乖巧,看得出來訓練有素。
「寶貝們,你們好乖喔,我馬上打菜給你們。」女孩蹲下身,從書包裡掏出十個器皿,一個一個放在狗狗們面前,再打開一大包菜餚,用湯匙一杓一杓地分食。
它們盯著食物,露出垂涎三尺的表情,卻都甘願乖乖等待她的指令。
「好了,分完了。大家——開動!」她一聲令下,狗兒們開始低頭大啖美食,畢竟這是它們每天最美味的一餐了。
女孩依然蹲在地上,手肘撐在膝上,托腮笑看這一群可愛的小傢伙。
其實,她每天放學都會經過這座公園,已經習以為常,也不曾多留意這些狗兒,直到某天她照例經過公園周邊,在人行道上看見一隻小狗苟延殘喘地躺在地上,全身瘦成皮包骨,而其他同樣瘦弱的同伴卻不離不棄地跟在它身邊,不時聞聞它、舔舔它,像是幫它加油打氣一般。
她看了好感動,也是從那天開始,她幾乎每天都會到公園來餵養它們,如果有事,也會派人過來。
剛開始周邊鄰居本來還惡聲指控,說她的行為只會招來更多流浪狗,她只好偷偷摸摸躲起來喂,但久而久之,這些反對的聲浪卻漸漸消失了。
有一回里長經過公園看見她,還笑著答謝,因為有了她每天的餵食,這些狗不再去附近商家、住家翻找垃圾桶,替裡民們省去不少麻煩。
「皮皮你吃慢一點,都快噎到了!」她伸手輕拍皮皮頭頂,小聲斥責。皮皮無辜地看了她一眼,舔了舔舌,乖乖放慢速度。
就在她享受地看著狗兒的滿足表情時,背後卻傳來一陣凌亂雜沓的腳步聲,和此刻的公園相比,顯得格外突兀刺耳。她還來不及回頭,便聽見一陣粗嗓劈頭而下——
「你就是沈舞櫻嗎?」
沈舞櫻看著眼前兩張陌生的臉孔,警戒地起身面對他們,一臉無辜地答:「不是耶,你們認錯人嘍!」
「認錯?不可能吧?那麼……你奶奶是沈玫瑰對吧?」對方看來有十足的把握,還步步朝她逼近。
沈舞櫻默不作聲地偷偷自書包中拿出手機,反手藏在腰後,悄悄按下快速撥號鍵,一邊繼續與他們周旋。「沈玫瑰?誰啊?我還沈蘭花呢!」
「你爸爸是沈艾藍,我沒說錯吧?」
慘了,他們根本是有備而來,希望電話那頭的保鏢阿巧有聽懂我在說什麼!老天爺保佑我!沈舞櫻在心中虔誠禱告。
「你說的我統統不認識,你們到底想幹麼?我只不過在中山公園喂流浪狗,你們莫名其妙找來,又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真的很無聊。你們最好別亂來,我已經報警了。」她故作不耐煩,在言談中透露自己所在地點,讓電話那頭的阿巧可以循線找來。
「報警?你試試看!警察還沒來之前,你就消失在這裡了!」對方聽見「報警」兩字,就像鱷魚被踩了尾巴似的,氣憤地瞪著她。
「清仔,不要跟她廢話太多,先抓人再說!」另一人提醒他別意氣用事,還是快點抓人回去交差。
於是,兩個男人一左一右朝她逼近。
沈舞櫻步步退後,不忘苦勸。「你們不要亂來喔,你們隨意擄人是要被判重刑的喔,我看你們也是受人之托,但是有必要為了不關自己的事,搞得自己鋃鐺入獄嗎?沒必要嘛,對吧?」
「X!這婆娘話真多!」沒想到她一番勸世諍言沒被採納,反倒被回敬一個髒字,還惹毛了兩位大哥。他們二話不說,一把抓住沈舞櫻,架起她兩邊臂膀,準備把她拖走。
「救命啊!綁架啊!里長!里長∼∼阿巧!阿巧∼∼救我啦!」沈舞櫻雙腳騰空拚命亂踢,用掙扎來拖延時間。
「靠!你很牛耶!配合一點喔!等一下我就——啊、啊!痛——」說話的大個子突然放開她,兩手高舉抱著後腦勺,痛得整張臉揪在一起,整個人還跪在地上不斷哀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