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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頁

 

  「算了,反正我也當不成什麼好媳婦……」歎息聲自他胸前逸出──她放棄扮演緩衝角色的念頭了。「雖然知道這樣當人家的媳婦不應該,但其實我也有一點兒累了……小深,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我也想不出其它更好的辦法了。」

  於是,在路雲深的冷面鐵腕下,不斷哭鬧、大吵求情的羅彩依,即使被老夫人拚死拚活地護著,最後還是改變不了被強押上轎送回去的命運。

  至於老夫人,則被路雲深的無情強硬態度,和他完全不顧她面子的作為弄得既難堪又憤怨。接下來有好幾天,她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肯出門。

  路家,算是暫時恢復了平靜。

  當然,不意外的是,因為洪夏衫的不願再委曲求全,她和老夫人之間的心結也自此結得更深了。

  第六章

  「聽說你和你家老夫人鬧翻了?」俊美翩翩男子劈頭就來這麼一句。

  視線隨著小軒外那抹漫遊園子曲橋間、傲梅松竹下的雪白倩影,在他對座的魁偉男人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嗯……」轉著指間的空酒杯,他漫應。

  俊美男子唇角噙笑,對他的態度不以為意。跟著好友的目光往外看了一眼,再轉回來,他悠悠哉哉地替自己倒了杯好酒──嗯,小嫂子釀的酒果然是人間少有的極品,難怪這傢伙捨不得分給別人享用。

  「為了小嫂子,你一點情面都不留地連小表妹都趕走,我看她一定更怨你和小嫂子了。」他家老夫人的性情,他可也一清二楚。這世上能取悅得了她的人根本少之又少,更何況她對自己兒子非得到不可的女人早有先人為主的壞印象,所以把這對婆媳擺在同一屋簷下,會出問題本來就是遲早的事。

  路雲深稍稍轉回注意力。他的濃眉糾結,記起的是另一件事。「最近景園那邊不安分得很,前陣子他和他娘還差點鬧到家裡去,我相信我娘已經聽到一些風聲了。」

  他爹十八、九年前就在外面金屋藏嬌,有個二姨太;這在路家,甚至京城,本來就不是個秘密,只是因為他娘強勢又以死相逼,絕不容許二姨太踏進路家一步,所以在家裡,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絕口不提二姨太的事。

  而他自小就知道有這個二姨太存在,還知道自己有個小他三歲、同父異母的弟弟。他爹很喜歡二姨太,很寵那個弟弟,就算他娘曾多次恨得要將他們母子趕出京城,不過都因為他爹的袒護而失敗。至於他,一開始從旁人口中知道他們母子時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到後來則根本不把他們的事放在眼裡,一直到這幾年他在調查某件事,才注意起他們。

  關清朗淡笑。為了掌握心愛女人的行蹤,他手下的密探很多,所以與路家有關連的事,他也就「順便」知道了很多。輕輕啜飲了一口好酒,他慢條斯理道:「路老爺這些年在他們身上也花了不少心思,該給的、能給的也給了不少吧?不過我想路老爺定然會遺憾,他最喜歡的那個兒子不但不成材,還長愈大、惹事的本領就愈大。」雖然沒明目張膽打著路家二少爺的名號,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那傢伙就是路老爺的庶出之子,所以理所當然地,那傢伙所到之處吃的、喝的、用的,賒下的帳不都往路家報?老夫人看在眼裡,可不是更生氣了嗎?

  路雲深一哼。「不幸的是,我爹還沒看清他不成材這一點,竟然打算要那蠢才進商行做事。」

  「結果被你回絕了?」猜想得到他不會允許手底下有廢物。

  「我若是像我爹那樣心存婦人之仁,路家商行早就不知道垮過幾百遍了。」這就是那對母子尋死尋活要鬧上家裡的原因。「他們的膽子可是愈來愈大,當我死了是不是?」硬石般的臉龐染上凶戾之氣。沒把他這當家主子看在眼裡,以為狀告到老爺那裡去就有用?

  「只可惜你十年前沒死成,否則如今的路家說不定早已易主了。」在一旁說著風涼話,關清朗的表情卻有著一抹深意。

  眸子爆出精光厲芒,路雲深的臉色愈加森寒煞氣。「沒錯!很可惜我不但十年前沒死成,到現在我也活得好好的。我想,最不甘心的應該是她……」六年前他平安無事地重回路家,恐怕讓寄望兒子可以認祖歸宗踏進路家門的二姨太趙錦娘大大震驚又失望了。

  十年前他會和夏衫相遇,就是因為這段意外──十年前,他被下人帶出門玩,卻遭兩名歹徒捉走,並且被丟到河裡。幸好大難不死的他被夏衫和夏衫的爹救上岸,雖然因此失憶了一年才記起回家的路,但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兩個歹徒的模樣。這也就是他多年後憑著記憶找人畫出歹徒的樣子,並且明查暗訪了許久,才總算找到那兩個人。只不過當他找到人時,其中一個已經因打獵意外死了好多年,剩下的那一個也成了又瞎又瘸的乞丐。但他還是認得出來,那乞丐就是當年綁走他的其中一人。從他口中,他挖掘到十年前他們被收買去綁走他的秘密,即使乞丐說的拿錢給他們的女人沒透露名字身份,可他描述那女人的模樣,分明就是趙錦娘。

  這終於證明了他一直以來的懷疑。

  但除了關清朗,他甚至連他爹都沒提到這件事。因為他知道他爹不會相信、趙錦娘會否認,而且事隔多年,有誰會相信一個又瞎又瘸的乞丐說的話?

  事實上,他也不必要讓趙錦娘知道他已經查出那秘密,就讓她自以為瞞天過海、萬無一失吧。不過沒想到那女人並沒有從那次事件中得到教訓,或者良心不安,倒是貪婪之心愈來愈旺盛了。

  她根本從未打消讓自己兒子路霄重當上路家主子爺的念頭。

  「男人哪,就耳根子最軟了,尤其枕邊人說兩句話比其他人在旁邊說一百句還有用。」關清朗自己的體認可不就是最深的?他的俊眸因億起某個甜蜜又無奈的片段而染上光采,但他的思路語氣仍是條理分明。「雖然在實際上你已經是商行的主子,不過名義上,路家商行是你從路老爺手中繼承來的,所以那女人要是乾脆要求路老爺把商行的一半財產、掌控權分給她兒子,說不定路老爺當真會腦袋不清地點頭,這不就換你頭大了?」依那女人的柔媚手腕和為了替兒子爭取到最大好處、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程度,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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