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寶璐被方才竇櫻桃耍的槍法嚇呆了,非常震撼,他從來沒有見過女子耍刀弄槍,沒想到竇櫻桃耍槍時的身姿如此瀟灑輕快,矯健優美。
竇櫻桃笑了笑,把紅纓槍放回兵器架上。
「姜少爺,你的傷還好吧?」她小心地問道。
「還好。」寶璐深深凝望著她的臉。「我的丫環說瘀血散了很多,但是因為並不怎麼痛,所以應該沒事,多謝姑娘關心。」
竇櫻桃微怔,她才不是關心他,她只是希望他不是前來尋仇罷了。
「這裡好多兵器。」
姜寶璐走到兵器架前,興味盎然地看著方才在竇櫻桃手中宛若蛟龍的紅纓槍。
「姜少爺,請問你來……有什麼事嗎?」
竇櫻桃奇怪地看著他,實在不想浪費時間招呼侍候這位侯門大少。
「竇姑娘。」他忽然轉過頭看她,眼中閃動著光芒。「我很誠心想與你交個朋友。」
竇櫻桃睜大了眼睛。
朋友?
這是頭一回有人對她說這種話。
仔細想想,她身邊除了哥哥就是嫂嫂,會陪她玩的也只有小侄兒和小侄女,全都是親人,她似乎還沒有交過朋友。
不過……看姜寶璐一身華麗衣著,還用金線繡著精緻的滾邊,一派慵懶閒逸的模樣,擺明就是嬌生慣養的貴族子弟,說不定平時就是個耽溺玩樂,光懂得風花雪月的嬌貴公子,這類人她實在不甚喜歡,更不想打交道。
「姜少爺,你的想法似乎不是什麼好主意,何況你我男女有別,想交朋友也不方便。」她婉拒他的好意。
姜寶璐怔了怔。
他被拒絕了?
他竟然被拒絕了!
這種感覺很不對勁,好酸好澀,像硬生生咬下一顆青櫻桃一樣,酸澀得牙根發軟,異常難受。
竇櫻桃沒有發現他受到打擊的異樣神情,仍然微笑得雲淡風輕。
「姜少爺,您如果一再出現在我身邊,對我怕會造成困擾,也怕引起我爹娘的誤會,更可能惹來閒話,所以您還是請回吧。」
請回?!姜寶璐愕然瞪著笑容可掬的竇櫻桃。
他第一次連杯茶都還沒喝到就被人請出去,這輩子,他從沒有遇過比此刻還要尷尬難堪的場面!
他站在「武竇鏢局」的大門前怔呆良久,驚訝受挫的情緒久久無法恢復。
第三章
臥房內四處散著書,畫,几案旁有一張瑤琴,床帳上掛著一管玉蕭,屋角擺放著一大盆幽蘭,散出芬芳。
不論几案,床榻或是擺設,都像是名門千金的閨房,但這卻是寶璐的房間。
寶璐懶臥雲榻,怔怔出神,腦海中不斷回想著,自己究竟做了什麼令竇櫻桃不喜歡的事情,為什麼她對他的態度要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煩悶地起身,坐到几案旁撫動瑤琴,一曲未彈完便停下,發呆半晌後,便起身伏在几案上提筆揮灑作畫。
白霜,銀朱和紫棠在門外廊下惴惴不安地坐著,沒人知道寶璐為什麼把自己關起來大半日都不理人。
「你們有沒有覺得少爺自從回來臨江以後,就變得怪怪的?」
銀朱服侍寶璐這麼多年,還不曾見他這樣垂頭喪氣過。
「是啊,前天還莫名其妙不停傻笑,今天就恍恍惚惚誰都不理了。」
白霜約莫猜得出原因大概出在竇櫻桃的身上,但可惜她們三個小姑娘都沒有情竇初開的經驗,也不清楚寶璐的失常是不是就算動情?
「為什麼會這樣?是誰讓少爺悶悶不樂的?」紫棠不解地問。
「我想……大概要給少爺娶媳婦了吧。」白霜淡淡地說。
「真的嗎?你聽誰說的?」銀朱驚訝地喊。
白霜接著說道:「老祖宗一直都很積極在給少爺找媳婦兒,只是聽說老爺挑選的對象始終都沒能讓老祖宗滿意,所以才拖到現在。不過老祖宗愈來愈心急了,所以我想也拖不了太久。」
紫棠咬著唇發呆,她最不想面對的事終於來了。
「少爺是為了這事而悶悶不樂的嗎?」銀朱一臉困惑。
「誰知道呀……噓!有人來了。」
白霜突然做出噤聲的動作,連忙拉著她們兩個人站起身。
來人是府裡的管事,總在姜老爺身旁跟前跟後的。
「三位姑娘,前廳來了幾位求畫的客人,老爺吩咐少爺帶幾幅畫到前廳去。」
「知道了,我去回少爺。」白霜轉身輕敲房門,「少爺,前廳有客來求畫,老爺吩咐少爺帶上幾幅畫到前廳去。」
臥房內傳來一陣悉卒聲,隨即房門打開來,只見寶璐無精打采地抱了十幾卷畫捲出來,在白霜懷裡一塞,轉身便又關上門進房。
白霜回過身對著管事無奈笑笑。
「不好意思,少爺身子微恙,勞煩您回稟老爺一聲,說少爺沒法過去了。」她把十幾卷畫捲了轉手交給管事。
「好,不要緊的。」管事接下畫卷離去。
「白霜姐,少爺這樣子實在太奇怪了,會不會悶出病呀?」銀朱著急地扯住白霜的手。
「我也在擔心……」
房門突然打了開來,她們三個同時轉過頭去,看見寶璐走出房門,一臉憂愁地看著她們。
「我問你們,我是不是哪裡不好?」他問得極其認真。
「少爺怎麼會不好?那這天底下還有好人嗎?」
紫棠的話聽來雖誇張了點,卻也是大實話。
「你們是我的丫頭,心自然是向著我的。」寶璐低低自語。
「這世上待我們幾個最好的人就是少爺,可是就算我們不是你的丫頭,我們也都喜歡少爺的。」白霜貼心安慰著。
「是呀,沒人比少爺更懂得體貼人了。」銀朱輕歎。「少爺別說體貼我們了,有時還都由著我們任性耍賴,就算我們做錯事情了也從不埋怨責怪,時常總是一笑而過,能遇到少爺這麼好的主子,那是我們前生修來的福氣呢。」
「可是有人卻不喜歡看到我,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寶璐微微苦笑。
「有人不喜歡看到少爺?」紫棠吃驚地雙手輕壓住胸口,無法置信。「這怎麼可能呢?那人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