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飛臉色一變,閉上眼地深勻了幾口氣。
「好,我就再為太子多效力兩年。」他別無選擇,無奈答應。
洪夫人本名羅香,走出錦衣衛囚禁她之處後,她已知太子的一場宮變,屠殺了不少人,就連親近的大臣也無一倖免,自個已家破人亡,往日的富貴榮華再也不復在。她狼狽悲慘的站在被查封的華麗舊宅前,如今她一文不名,只剩下一條命而已,當下悲從中來,哭得傷心,她不擇手段才獲得的地位,轉眼成空,京城已無她容身之地,往後她該如何生活?
「娘……」畫眉悄悄來到她跟前,畫眉是自她平安脫身後,一路跟著她身後而來的。
見她哭得激憤悲切,畫眉起先不敢上前喚她,但是若不叫住她,如何帶她回去安頓,幾番猶豫畫眉還是上前了。
「妳……」羅香停止哭泣,愣愣的望著她,恍然想起自己要離開,錦衣衛中有人告訴她,算她好運,有個女兒是燕大人的女人,燕大人正受太子隆寵,提出要求,太子這才同意放人。
她大難不死,全仗這個女兒相助,面對當初狠心拋棄的女兒,竟不計前嫌的搭救,她幾乎羞愧得無地自容。
「娘……先跟我回去吧,這兒妳已經進不去了。」畫眉指著洪宅輕聲勸道。
「妳……還願意收容我?」羅香抖聲,不敢置信。
畫眉點著頭。「再怎麼說,妳是我親娘,我怎忍心見妳流落街頭?」
她更汗顏了。「妳難道不恨我嗎?」
畫眉走向她、雙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恨,又如何?妳是活著的,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羅香眼淚如珠串般滾落,她這女兒比她大器多了。
「娘,妳先跟我們在京城住個兩年,然後隨我們回鄉。」畫眉告訴她。
她搖著頭悶哭。「當初為求富貴,我拋夫棄子,若回去……我……我沒臉見他們……」說到後來不禁掩面痛哭。
畫眉歎了口氣,也愁煩了起來。
是啊,當初娘走得絕,不僅傷害了爹的尊嚴,更讓孩子們從小沒了娘的照顧,自個雖能原諒娘的自私,但爹與兄長及弟弟們是否也能再接受娘回去,她也沒把握。
「娘,反正暫時我與少爺都還得待在京裡,妳就先跟咱們一起住,至於回蘇州的事,就……就再說吧。」她打算先寫封信回去,告知爹他們,她見到娘了,看家裡人怎麼反應,再另做打算。
「我知道燕大人尚未與妳成親,他願意讓妳接我過去嗎?」羅香擔心的問。在大牢時她曾聽過守牢的人說,李良娣在這次宮變裡也受牽連的死在北門了,這女人曾與燕子飛走得很近,這表示女兒不受獨寵,那麼,那男人當真會接受她這拖油瓶嗎?
畫眉笑了笑,瞭解她的顧忌。「娘,我與少爺的感情很好,他很寵愛我的,外頭的事都是假傳的,妳別當真,況且這回還是少爺自個說讓我來接妳回去。」
「他親口說的?」
「是啊,妳是我娘又是洪大人遺孀,他理當照顧妳。」
「可是……」儘管如此羅香還是很猶豫。她想起那日自個在轎裡與畫眉初見面時說的話,她怕女兒投靠,怕她破壞自個的富貴生活,還狠話說絕的要逼趕女兒離京,現在轉眼換自個落魄,反倒還要女兒接濟,這人生變化,教人始料未及,更讓她在女兒面前難堪得抬不起頭來,如此她哪還敢真厚著臉皮的跟畫眉走?
「洪夫人,上轎吧,畫眉沒娘多年,妳難道不想藉此機會,補償她失去多年的母愛嗎?」不知何時,燕子飛領了頂轎子過來。
羅香乍見他,更無顏以對了。
「娘,少爺說得沒錯,娘若認為對不起我,就搬來跟我同住,幫著我照顧少爺,這就是對我最好的補償了。」畫眉也說,然後對著燕子飛相視一笑。羅香既感動又感恩,當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畫眉只好主動將她推進轎子裡,要轎夫直接將人送回府中。
這之後,畫眉與燕子飛相偎而行,一起漫步回家。
畫眉挽著他的手臂,「少爺,謝謝你了。」她由衷的道謝。
他淡笑,「謝什麼,這是應該的。」
「不,娘的事逼得你與太子交易,被迫得多忍受兩年這種驚心膽跳的生活。」
他已對她解釋過所有發生的事,她能諒解,也瞭解到太子的行徑非常人可以扶持,他多留京的這兩年,安危實在讓人擔憂,而這都是因為她的請求才造成的結果。
燕子飛停下腳步,捧著她歉疚的臉龐。「別在意了,反正我們本來就打算在此待上兩年的不是嗎?現在只是按照原訂計劃而行罷了,而待在京裡的這兩年,我會明哲保身,便能平安度過的。」他安撫她道。
「可是……我瞧太子十分仰仗你的治國策略,而他的為人又極為陰險,你確定兩年後他真肯如約放人?」
他輕笑。「放心,屆時他會放人的。」他故意說得輕鬆,不讓畫眉再多添憂慮,但暗自盤算,未來兩年可得與太子大鬥法方能順利脫身了。
趙相印失蹤了,是在殿前大學士燕子飛榮退,風光歸鄉的途中不見的。趙彩雲一知曉此事,立即哭花臉的指責是兩人嫌趙相印礙眼,不知將她藏到哪去,故意不讓她回來的,一直哭鬧不休。
不過就在半個月後,趙相印卻平安歸來,而且還是由錦衣衛的人親自送回的。
燕府內堂裡,燕華竹身子日漸衰弱的躺在軟榻上,原本黯淡的眼睛訝異的睜大,「你說相印是太子帶走的?」
「是的,他以為相印是畫眉,便綁了她,希望能威脅我繼續留京。」燕子飛解釋。
「啊?!太子竟做出這等綁架的事情?咳……我……我明白了……咳……所以你才故意要畫眉先一步回來,讓太子以為與你一道走的相印是畫眉,讓他綁錯人?」燕華竹一想就通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