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陪我嗎?」她沉冷地問他。斬離心一熱。
如此傾城佳人。
冷若冰霜,艷若桃李。
他既已見到美人。
得到,是幸。
得不到,必奪。
「當然。」他溫柔地答,眸子裡盛著她絕世的容顏,他眷她的容貌。
美人求之不得,他是英雄,英雄就該配美人。
織雲別開眼。
「我想騎馬。」她輕聲說。
那清淺的聲調,撥亂他的心。
「明日,我們就去。」他迫不及待道。
向禹一愕。回眸,望向被迷昏頭的將軍。「宮城內馬房已封閉數日,明日,怕不能成行。」向禹道。
封閉?織雲愕然。
她抬眸,蒼白地凝住向禹,後者,巧妙地迴避她的眼神。
「是嗎?那麼,城內可還有其它地方,可一償小姐騎馬的心願?」斬離問向禹。
「城東駐軍處,還有馬房—— 」
「不必了。」織雲突兀地,打斷向禹未完的話。
向禹噤聲。
「禹叔,您說馬房封閉?」她直視向禹:「馬房為何封閉?住在矮屋裡的人呢?」
「小姐,這事不急於此時間—— 」
「請告訴我,我要知道原因。」她堅持要問。
斬離側首,開始察覺有異。
他以為她冷淡,沒想到,會為馬房封閉這件小事,如此堅持。
「馬房封閉,只因近日從缺馬伕,故不能經營。」向禹垂首凝望地面道。
「他上哪去了?」織雲直接問。向禹眸光略閃,悠悠答道:「馬伕自願被徵調為民夫,數日之前,已送往索羅國王衛城。」
織雲臉色凝白。
索羅?
那是什麼樣的地方!
他本是浪人,不可能自願被徵調為民夫,絕不可能!
斬離不知緣由,還往下問:「馬房既已封閉,妳若不想騎馬,那麼想做什麼?儘管說出來,我必定給妳辦成。」
「你在騙我,是嗎?」織雲卻盯住向禹,不顧斬離在場,當眾問:「他是浪人,豈肯自願徵調為民夫?你在說謊,禹叔,你在為爹爹說謊。」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靜默下來。
斬離半瞇眼,神色有疑,肅然間透一絲參悟。
「小姐,此人確實已前往索羅國。」向禹再說。
這話有玄機。此人確實已前往索羅,卻不篤定,是自願前往。
向禹素來機敏,但這回,似乎有些機敏過了頭。
織雲站起來。她此舉突兀,眾人皆望向她,唯獨斬離,他低頭沉思,忽然變得沉默,宴席上發生的對話,他彷彿聽而不聞。
「我略感不適,必須先離席。」連抱歉也不必,織雲轉身走開。
向禹斂目,雙手攏於袖兜,唇角維持一貫弧度。
半晌,向禹執杯,開始熱絡招呼。「來,各位喝酒,吃菜,喝酒。」
宛若無事。
斬離執起酒盞。
沉著眸,他臉上無笑,神如凝山,始終若有所思。
第9章(2)
織雲回到屋內,喚來小雀。「妳知道,對不對?」一開始,她便這麼問。
「織雲姐?」小雀莫名。「您在說什麼呢—— 」
「他救了我們!」織雲忽然激動起來。她從不曾如此,小雀嚇住了。
「他在聖山救了我們,爹爹怎能如此?怎能如此對他女兒的救命恩人?如此無情無義,當真是我認識了一輩子的爹爹嗎?!」淚水掉下,濕了織雲的頰畔。
小雀垂眼,臉色慘淡,已明白緣由,囁囁低語。「城主問,小雀不敢不說,織雲姐,您別怪我……」
織雲喘口氣,她淒清的臉,絕艷,卻悲慘。
「妳究竟,對我爹爹說了什麼?」她問,神色肅然。
「小雀、小雀說了,您在野泉溪發生的事。」
織雲抬眸望她。「妳可以不說野泉溪的事,妳為何要這麼做?」
「小雀只是丫頭,怎麼敢欺瞞城主呢?」.小雀道,眼睛卻不敢看她小姐。
織雲竟然笑了。
小雀呆住,不由得抬眼,這一抬眼,正好對住小姐傷痛的眼色。
「妳說得不錯,妳不敢欺瞞城主,可妳明知道,索羅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妳怎能這樣對待妳的救命恩人?怎能知情卻不告訴我?怎麼眼睜睜,看著他被徵調為民夫送進索羅?妳敢說自己問心無愧嗎,小雀?」一聲比一聲,她問得嚴厲。
小雀愕然,額頭冒出冷汗。
「把我的大氅拿來。」織雲聲調一轉,命令小雀。
「大氅?」小雀怔問。
「不,不取大氅,」她改變主意。「去寮裡,拿一套小子的衣服進屋來!」
過去加諸在她身上的使命,一直都是沉重的壓力,從前她為爹爹、為織雲城民,從來不敢去想「放棄」二字,可一旦得知障月被父親送到索羅,讓她既震驚又心痛!她是爹爹的女兒,而障月救了她的命,可爹爹卻恩將仇報,將障月送往索羅,充任民夫!她不明白,爹爹怎麼可以在要求她為城民付出的同時,自己卻如此自私?
可也因為如此,她反而認清自己的心!
所謂任務、所謂使命,她都已經不再在乎,從知道障月可能身陷險境那刻起,就已堅定她離城尋找障月的決心!
「織雲姐,您想做什麼?」小雀驚恐,害怕起來。
「去把我的大氅拿來。」織雲口氣冷淡。
她已下定決心去找障月,她要見他,請求他的原諒。
小雀眼睛瞪大。
「把我要的東西拿來,還有,我警告妳,從現在開始,我讓妳做的每一件事,都不得再告訴我爹爹或者禹叔,否則,我再也不要妳的伺侍,妳會從我眼前消失,不必再出現。」她冷絕地、一字一句地,警告小雀。小雀臉色慘白。
「現在就去!記住我的話,不要再犯錯。」織雲冷聲對她說,她的眼,甚至不看小雀。
小雀驚惶地退下。
她知道,從此之後,她已失去小姐的信任。
夜深,大地冥暗。織雲穿著一身男僕裝,長髮束帶,頭上罩著麻帽,悄聲來到馬房。慶幸,絳兒仍然無恙地待在馬房內,顯然馬房雖少了看馬人,但牲畜們仍有人定期餵食。
「絳兒,是我。」她走近小牝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