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崆峒派護法也不算太笨,並沒有直接把這種既蠻橫又霸道的話說出口,他仔細思索著,謹慎地挑揀著字句,考慮要怎麼說才不會惹翻了啞修羅,輪到他們崆峒派也來上演一出「崆峒滅亡記」
「我認為,呃,他起碼要把金礦所在的那一半土地賣給我們吧?」
「你認為?」慕容羽段以怪異的眼神凝住崆峒派護法片刻。「不知護法可曾想過,你們原就不該未經同意便在人家的土地上鑽脈探礦呢?」
崆峒護法窒了一窒。「那是……無意中發現的。」
「無意中?」慕容羽段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十幾個人在那裡用兩、三個月時間挖了一個大坑洞,怎麼可能是無意中呢?沈老丈還說他數次前去阻止那些探礦的人,他們卻根本不理會他,甚至還打傷了他,崆峒派和岳山門就是如此教導門人的嗎?」
「那個……那個……」崆峒派護法心虛地兩眼飛開,和岳山門巡堂堂主對視一眼,支支吾吾。「掌門也訓斥過他們了……」
「這就表示貴掌門也認為他們的所作所為是錯誤的,才會訓斥他們,對嗎?」
「這……這……」
「既然如此,護法又憑什麼堅持要沈家把金礦賣給你們呢?」
「……」崆峒護法張著嘴,卻說不出半個字辯詞來,因為他心裡也很清楚,畢竟是他們理虧。
「總之,那塊土地是屬於沈家所有,那座金礦自然也是屬於沈家的。」
「但……但……」
「不過……」慕容羽段若有所思地又回過頭去目注中年莊稼漢。「沈老哥,那座金礦你打算如何處理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希望能夠採礦,可是……」中年莊稼漢苦笑。
「眼下你們財力不夠。」慕容羽段瞭解地道。「那麼我有個提議,沈老哥不妨考慮看看?」
「請說。」中年莊稼漢忙道。
「沈老哥可以考慮暫時把採礦權租賃給有興趣的人,或者一年,或者兩年,這麼一來,沈老哥不但可以省下起初開礦的大筆費用,也可以收取未來採礦的本錢,正是一舉兩得,你認為如何呢?」中年莊稼漢認真思考片晌,再看看妻子,後者悄然點了點頭,於是他也點頭同意了。「我覺得可行。」
「那麼幾位如果有興趣的話,不妨現在就來討論一下租賃時間以及租賃金的問題,順便把租賃契約簽下來……」
接下來,不管是討論或簽約,一切都很順利的完成。
有慕容羽段和啞修羅在一旁「監視」,就算是七大門派之一的崆峒派,也不敢端出他們妄自尊大的本性來耍白目。
「再來嘛……」慕容羽段沉吟。「嗯,就順路到武陵去吧!」
於是金礦事了,他們馬上又趕到武陵去解決另一樁麻煩。
在他估計,要辦完大舅子所交託的事,起碼要三個月,對他而言,這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因為他習慣家的安定,並不喜歡在外面奔波,所以他希望能夠盡快把事情辦妥,好回金陵的家去。
如果路趕緊一點的話,也許……可以縮短為兩個月?
作夢!別說兩個月,都半年多了,他們竟然還在外頭流浪,而且愈流浪離金陵愈遠,現在居然跑到塞外來了。怎會搞到這種地步呢?老實說,他一點也不明白,明明大舅子交託他辦的事都已辦完了,為什麼他還是回不了家呢?
是又有人找他去赴宴了?
不是。
那是又有人找他去做客了?
也不是。
那到底是為什麼?
「硯心。」
默硯心毫無反應,慕容羽段猶豫一下,還是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她馬上就仰起美眸來啾他。
「妳說,霧靈堡為何會找上我幫忙呢?我又不認識他們!」
瞳眸中閃過一絲異采,眼簾垂下,旋又揚起。
「慢慢的我就會明白了?明白什麼?」慕容羽段困惑地又問。默硯心輕輕搖頭。「別問?這又是為什麼?」
默硯心沒有任何回應,逕自垂下眸子去魂遊四海;慕容羽段無奈,只好再把疑惑收回心裡頭去。
大舅子交託他辦的事都辦完了,但之後,當他們走在回家的路途上,卻開始陸續有人來請他幫忙,不是那個要他幫忙處理糾紛,就是這個要他幫忙解決麻煩的問題,而且各個都是那樣低聲下氣的央求,他就是狠不下心去拒絕,雖然他怎麼也想不通他們為何會找上他的?
真是奇怪了,金陵慕容家早已退出江湖了不是?
不過,話再說回來,這半年多來,他還真是學到了不少,走在江湖路上該如何自處,還有最重要的是,如何與武林人物周旋,現在他已不再是半年多前那個生澀的江湖新手,行事穩重果斷得多了。
「無論如何,這趟事辦完,咱們就得趕回金陵了。」
「……」
「妳又有身孕了,別以為我不知道。」
「……」
「唉!」這樣也要掐他?
塞上風光不只是無邊無際的沙海,也有許多美麗的草原和鬱鬱蔥林,譬如霧靈山,碧草茵茵、森林茂密,彷彿塞外大漠的綠色明珠,景色瑰麗,十分迷人。霧靈堡就位於霧靈山下,是一座農獵兼顧的民堡,堡主也是個正派人,毫無半絲擴張的野心,唯願能在這塞外明珠安安穩穩的過生活,可惜天不從人願,他不想找麻煩,麻煩卻找上了他。
十天前,霧靈堡少堡主親自去央請慕容羽段幫忙,在得到許諾之後便急急忙忙地先行趕回霧靈堡,可見霧靈堡的情勢有多麼緊急;但當時慕容羽段尚未感受到霧靈堡的情勢究竟有多急迫,直至此刻……
他自認是個脾氣溫和的人,就算堂弟下手傷害他,他都沒生氣,只是心寒了,事實上,打從他懂事以來,就沒有過生氣的記憶。但此際,生平第一次,他生氣了、發怒了!綠油油的山嶺下是阡陌縱橫的莊稼地,一彎溪水流向綠茵盎然的山谷間,溪水兩旁一邊是數十楝農家與獵戶,另一邊是一座恢弘遼闊的莊堡,莊堡內隱約可見街道巷弄,儼然一座小小的城鎮規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