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呢,怎麼不說是王子齊的幸運?是,王子齊是王子,可我們湉湉也是個公主啊!光那個有名的『王子』單方面情鐘,就能決定這樁婚事的成與不成嗎?咱們孫家也是挑對象的。」孫家堂妹不高興了,坐到女主角孫湉湉身邊道:「事實上,那個大名鼎鼎的『王子』,在第二次約會我家姊姊之後,就提出了結婚的請求,這可是那名『王子』生平第一次對女士求婚呢。不過我們家啊,覺得他的求婚太唐突了,失之理智,有必要讓雙方都降降溫,所以也就在後來推了他許多熱情的邀約。直到王老爺子帶著夫人到孫氏島慎重拜訪,表達了堅定的心意之後,我家長輩才允許王子繼續約會姊姊的。」
雖然王家的財勢與影響力是公認的全國第一,但孫家可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的人家,任誰有幸與孫家結親,都是他們的榮幸,說高攀都不過分。
「在今天這個好日子,就別再說那些掃興的話了。兩家都是高門大戶,誰也沒占誰便宜成了吧?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見到王子齊,他實在是長得體面,那滿身的貴氣,真是連皇室的王子都略遜他一籌啊。」
周圍幾個名媛很不優雅的翻了翻白眼,其中就有人忍不住的嚷叫出來:
「拜託別提皇室好嗎?多掃興!」別說現任的三位真王子都已經年過四十,更不幸的是他們都遺傳到了頭髮方面的「小毛病」,雖然長得也算是端正了,但實在是不美觀。至於皇孫們,最大的現在也才五歲,也沒有什麼好指望的。所以現在大家的眼光才會都放在年輕有為的世家子弟身上。
「提皇室只是隨口說來襯托一下的嘛,總之大家知道意思就成了。現在適婚而體面的世家子就那麼幾個,不管怎麼說,湉湉的未婚夫實在是目前最優秀的結婚對象了,這點大家沒意見吧?」
點頭,都沒有意見。
「不止是目前,甚至可以說未來十年裡再也不會出現比他條件更好的男人了。也許有比他英俊有才能的,但絕對沒有他的家世;也許有家世跟他相當的,卻絕對沒有他的體面出色。這一點,大家也沒話說吧?」又有人道。
再度無言點頭,同意。
「所以,大家的結論是:湉湉將會在未來十年裡,成為被公認嫁得最好的貴婦人,受到整個社會艷羨的注目禮直到下一個優秀的未婚男子出現在世人目光之前為止?」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她要嫁的人是王子齊呢!」
雖然身為女方的親友,對自己的家世有一定的自豪,但不得不承認,「王子齊」這三個字在全國幾乎可以算是家喻戶曉,然而「孫湉湉」
這個名字,卻是沒沒無聞──直到新聞上發佈出「王孫聯姻」的消息之後,她才「妻以夫貴」的一夕成名,要不是後來媒體挖出了她顯赫的家世背景,世人就要直接在「孫湉湉」這三個字下面烙下「灰姑娘」的批注了……
「湉湉,妳向來不喜歡出鋒頭,這種備受矚目的情況對妳而言幾乎是場災難,可是妳卻接受了王子齊的求婚,可見是喜歡他的吧?」準新娘的知己好友問著女主角。
這個問題,讓眾人的討論暫時終止,全部靜靜的等著女主角響應。
「他很優秀。」雖然正在熱烈討論的話題與她切身相關,但向來嫻雅安靜的女主角即使被圍在人群中央,卻像是置身事外,被問到了,才輕輕淡淡的回應些不痛不癢的話。
「那妳喜歡他嗎?」不滿被敷衍,繼續追問。
「我會喜歡他的。」任何事都需要學習,而喜歡她未來的人生伴侶,是她接下來的學習任務。
第一章
人生,就是不斷的學習。
出身於書香世家,對於學習已經是鐫刻進骨子裡的本能,所以她從來不抗拒。學習書本上的知識、學習各種禮法規矩、學習人際關係的處理,甚至是享受食衣住行這四大欲,都必須學習。人生,確實就是不斷學習的過程。
孫湉湉搬來首都居住已經五天了。雖然她更喜歡安靜的生活環境,但對於她這樣出身的人而言,按部就班做著必須做的事,比她那私人的、微不足道的「喜歡」重要太多。所以在訂婚之後,她重新擬定自己的生活作息表,接著,在家人嘉許的眼光下,著手搬家事宜,將自己的行李陸續從孫家島的祖宅裡搬出來,讓人送往首都一處靠近王家的居處,好方便日後必要的往來。
從訂婚到結婚,中間將有一年的準備時間,在這段時間裡,兩個家庭各自有要忙的事務,而身為準新娘的她,當然也不得閒,她要做的事分別有:在這一年內加強與王家親友的往來;進入「王氏學苑」修習學分,這些學分包括家事管理、王氏家譜歷史、王氏家規、主母學分等等,非常繁瑣,而且無趣,所有的學習重點只有一個──在一年後嫁入王家,可以立即扮演好完美的王家嫡媳。這可不是件簡單的事,稍稍有個疏忽,就會輕易在別人放大鏡般的檢視中,被列為一抹人生污點。
她是頂極書香世家出身的孫家小姐,也將是完美無瑕的王家長媳。這兩個顯赫而招人注目的身份,都容不得她有脫軌的人生。每一個世家子弟,在享受著身份所帶來的特權與榮華富貴的同時,也背負著維持這個家族榮譽的責任,誰都不能因為自己輕率的行為,給家族造成損害。
不能創造榮光也就罷了,畢竟這跟天生資質、機運有關,天縱英才的資質總是少見,但至少不能成為敗壞家族聲譽的害蟲。在家族面前,每一個個人都是渺小的。雖然對此非常瞭解,也毫無異議的遵從,但此刻,仍然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
不是抱怨,只是有時會覺得肩上的擔子沉重得令她有些透不過氣,然而即使如此,又怎麼樣呢?日子還是只能這樣按部就班的過下去,至少穩定,而且安全。畢竟她並不是個有冒險心的人,更不是個才華洋溢的人,所以只能選擇平庸;既然知道自己是如此平庸,也決定享受或忍受既有,就不該對現狀有絲毫抱怨。所以她的歎息,向來只在心中,無波無息的漾起,又不動聲色的平復。外人無從知曉,甚至連自己,也常常麻木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