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妳來做什麼?」
他口氣陰沉得令她心頭一酸,想要伸手給他安慰,但是卻得強迫自己留在原位盯著他看,什麼都不能做。
「嫌我不夠狼狽嗎?」康書翰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她。
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女人,一身名牌,出身優渥,永遠不知現實生活的陰暗面,心如蛇蠍的只懂得算計與傷害。
在一開始,早被現實磨掉一切的他,清清楚楚的知道兩人天與地的距離,他逃避過,但她卻總是以陽光笑臉不時的出現在他身旁,不死心的想要打開他防衛的心牆。
就算通常她的賣力討好僅只能得到他一個淡淡的微笑,但是她卻可以像個孩子似的樂上個半天。
她的甜美、她的天真,最後變成了傷害,狠狠的刺向他。
他痛恨自己的理智不敵感情,他放任自己的情感接受了她,相信所謂的山盟海誓,但最後呢
她的出現曾經帶給他快樂,但是她卻毀了一切,他視她如珍寶,可原來她只當他是生活無聊的調劑!
在她想要的時候,她要得到他,但是等到煩了,就不留情的一腳將他踢開。
王維儀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只能用力的吞下喉中的硬塊,看著簡陋的靈堂冷冷清清,她將眼淚強忍在眼中。
這裡只有康書翰一個人,她幾乎能確定,從他父親過世到現在,這個靈堂裡,都只有他一個人……
她眼眶泛紅,看著掛在靈堂上方的遺照,愧疚幾乎使她的雙膝一軟。
她沒有辦法阻止她的父親到康書翰家裡大鬧,所以導致原本體弱的老人家心臟病發,送醫急救無效過世……
雖然在法律上頭,她並不需要負任何的責任,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良心將永遠無法獲得解脫。
看著康書翰孤單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向他靠近了幾步,但是他看著她的眼神使她不得不停下步伐。
他的眼神清楚告訴她,他恨她。
其實她也恨自己,但是她無能為力,畢竟她也是任人左右的一顆棋子。
她的睫毛顫抖的眨動了幾下,然後繃著聲音說道:「拿去,這個給你!」
康書翰冷冷的看著王維儀小手上拿著的白包。有錢人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厚厚的一大迭!他憤恨的黑眸用力盯著她年輕美麗的臉龐。
「把妳的臭錢拿回去,」他粗暴的說:「我不希罕,有錢人就了不起嗎?我不要妳的錢!」
有錢人確實沒什麼了不起!王維儀心中也覺得諷刺的認同。偏偏有許多話,她無法對他明說。
她家已經瀕臨破產邊緣,父親太過貪心,過度的投資難敵金融海嘯,在國外的投資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為了挽救家裡的事業,父親把可以變賣的都賣了,但還是無法力挽狂瀾,最後只剩下她—到今時今日,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也能是個貨品,她會在最快的時間之內,嫁給年紀足足大她二十幾歲還死了老婆的男人。
她想反抗,想要和康書翰遠走高飛,但是父親卻以自殺作要挾,無能為力的她只能選擇放棄自己深愛的人。
康書翰堅持追問突然提出分手的她,要一個分手的理由,她不想傷害他,但是她的父親卻自作聰明的替她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姿態高傲的出現,狠狠的羞辱了康書翰一頓不說,最後,還間接的害死了他父親。
她看著一切事情在她的眼前發生,但是卻什麼都不能做。
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看著這一室的冷清,教會年輕的他們現實的一課。
「拿去吧!」王維儀揚起下巴,壓下自己的心痛,掛上一臉的高傲,「畢竟你爸爸會死,我也得負一些責任。看得出來,你的生活也不好,這十萬塊可以讓你過一陣子。這個世界很現實,有錢有勢的人才有權利大聲說話,至於沒錢沒勢的,就只能任人擺佈。就好像你現在的樣子。」
他寫滿恨意的眼眸定定的看著她。
「拿去!」她硬是將錢塞進他的手中,刻意忽略他眼底傳來的憎惡,「拿了這筆錢去過你的日子。」
王維儀倒退了一步,強迫自己轉身離去。
「為什麼是我?」他問。
「什麼」聽到他的問句,她停下了腳步。
「為什麼挑上我?」他陰暗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一開始我就跟妳說過,我們不適合,我們的差別太大!妳吃穿用度都是名牌,而我卻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但妳說妳愛我,」他站在她面前,握住她手腕,「不用在乎那些世俗的目光,但現在呢」
他弄疼了她,但是她沒有顯露出來。
「好玩、無聊—隨便你怎麼想都可以。」她冰冷的話語狠狠的撞擊著自己的耳膜,連她自己都感到討厭,「從小到大,每個人都把我當寶,就只有你不把我當成一回事,但你也不過就是一個窮小子,我跟你說話,你憑什麼不理我?而最後我不是向你證明了嗎?你根本沒什麼了不起,只要對你勾勾手指,你就像條狗一樣的跑過來,所以我煩了!」
她的話就好像一拳狠狠的揍在康書翰的臉上,他像是她身上有毒似的用力甩開她的手,讓她踉蹌了一步。
「我恨妳!」
他的話刺進了她的心,她毫不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但是她臉上依然帶著笑。
「隨便你,反正你根本微不足道。不要再來找我,十萬塊夠不夠?」她無情的看了他一眼,「要我再多給一點嗎?」
「我不要妳的錢!」
「留著吧!」她沒說出口的是,為了拿這筆錢,她跟她爸爸大吵了一架,還被甩了一巴掌,「有錢的滋味很好,當你嘗過之後,你就會迷上,說不一定你還會變得比我更現實,更愛錢。」
「王維儀—」他氣不過的揚起手,似乎想要打她,但最後他只是用力的往空中揮拳,「今天的一切,我一定會討回來的!」
「好啊,」她佩服自己竟然能平靜的回擊,「我倒想看看一個一無所有的傢伙能有多大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