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呀!
揚州城一片幽暗,唯有莫家燈火通明,一屋子老老少少強打起精神撐著,全是為了陪失心丟魂的應嘲風。
至於「肉票」嘛!他們倒是不擔心,老神在在的啃著瓜子。
誰看過狡猾成性的狐狸被自己的後腳跟絆倒?那比魚在樹上築巢下蛋還難。
「姐……姐夫,你不困呀?」莫笑癡猛打哈欠,揉探眼皮。
應嘲風不回答地看著手中第二封勒索信,以及一束綁心上人髮帶的辮子。
「應兄,小氣財神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她精得讓人跳牆!」尉天栩瞥瞥窗外的漆黑一片,心裡嘀咕著愛妻安危。
「她再怎麼厲害,還是一個全無武功的弱女子,何況身處匪窟……」他不敢再往下想。
偷打瞌睡的風五姑收收口水。「女婿呀!我女兒是九命怪貓,浸在油裡都燒不死。」
九命怪貓?!這莫夫人好風趣。
所有人都忍住笑,不願增加應嘲風的負擔。
「不管怎麼樣,我決定明天一早上山。」他等不下去了。
多一刻便多一分煎熬,他受不了在此空著急。
「一千萬兩黃金要不要運上去?」應批風正在計算著包了全揚州城的馬車和苦力。
「不。」
太繁複浩大,他志在救人,不想耽擱。
應嘲風努力讓自己保持樂觀,相信她平安無事。
在那天,只有兩個男人在擔心他們的女人。
而那兩個女人正分別在不同的床上作著美夢,安穩地睡得舒舒服服,絲毫不在意是否有人為她們寢食難安。
夜是靜的,唯有人心不平靜。
風是止的,只有莫府波濤洶湧。
第十章
迫不及待的應嘲風雞一初啼就準備上山,所有人只有捨命陪君子,送他上山。
隨行的人有尉天栩和他的兩位護衛武宣佐、文宣佑,及應批風和堅持「手足情深」的莫笑癡,其實他哪是關心大姐是否無恙,純粹是跟來看熱鬧。
入山一路風平浪靜,不見崗哨人蹤,超乎平常的靜謐,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
照常理說,陰風寨裡惡匪上百,不會毫無所察地任由一行人進入他們的勢力範圍而不發飆,可此刻竟安靜得像一座死山,鳥獸不鳴。
「你們會不會覺得山上的氣氛十分低迷,怪得叫人腳底發麻?」應批風心不安地朝四下一瞄。
「不會呀!姐夫的弟弟,有我大姐在的地方,不正常才是正常,她喜歡玩嘛!」
說這話的莫笑癡差點被打死,因為他的話說進某些人的心坎中,令他們有些遷怒地想讓弟代姐背過。
「這次你最好祈禱捨姐真的被綁架,否則……嘿!有人會抓狂。」幸災樂禍的尉天栩倒希望應嘲風能好好管教「妻子」。
應嘲風心急如焚,根本聽不進他的調侃活,加快腳步找尋陰風寨的藏匿處,好救出己困在土匪窩一天一夜的小娘子。
山路撲朔迷離相當複雜,他們幾度迷了路又尋著來時路返回,正當他們找得焦頭爛額,有些沮喪之際,某地卻傳來哀號聲。
應嘲風和尉天栩連忙足點葉尖,施展輕功趨前一視,左、右護衛隨即趕上。
因為莫笑癡才剛習武,三腳貓功夫根本爛得可以,為了他的安危著想,應批風後陪著他「慢慢」走,反正總會走到出事地點。
待他們趕至叫聲地點,入目一瞧。
三三兩兩抱地打滾的小嘍囉正在大聲哭叫,身上有著大大小小不規則的腫包,整張驗活像迦迎牟尼佛的頂上發,可笑得叫人同情。
「你瞧,這不就是陰風寨的寨口……」尉天栩還來不及說完,應嘲風已一馬當先地衝進去。
只是裡面的情勢讓人啼笑皆非。
「噢!嘲風,你來了,好好喔!你趕來陪我吃午飯呀!」滿嘴是食物的莫迎歡含糊的朝他一笑。
在她身後有一高一矮的哼哈二將,左側立了位異族女子為她添飯夾菜,四周倒臥三、四十名已昏迷的大漢,情形和外面的小嘍囉有同等遭遇。
應潮風的眉毛抽動,臉色變得鐵青。
「是很巧,你在用膳呀!」他緊張得胃發痛,她卻有閒情逸致在土匪窩裡……吃飯!
「我也很無奈呀!誰叫我是人不是仙,總要在羽化之前塞點東西。」不知大難臨頭的她仍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風涼話。
「莫迎歡,我非揍得你三天了不了床。」應嘲風氣得朝她一吼。
她停著微徽一笑。「肚子餓難免火氣大,先坐卜來嘗嘗鮮魚湯,何大的手藝沒話說。」
明明氣得頭頂冒煙,一見她平安無事,他緊繃的身心突然整個鬆弛,倒真覺得有些餓意,他跨過橫七豎八的活「屍體」往她身側空位一坐。
貝蘭·巴特不太甘心地為他盛了碗飯,用力地擱在他面前。
只是應嘲風的心思全在心上人身上,無暇分心顧全其他。
「咋!你們太過份了吧!我們在外面找人,你們卻在裡面享福。」好惡劣。
一行人陸續地進入,他們無視地上的肥蛆,全都圍坐在桌旁,津津有味的享用一桌美食,還不斷讚歎何大的手巧,精心烹調皇帝才吃得到的料理。
生性害羞的何大被他們的讚美惹得臉直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酒足飯館,應嘲民放下筷問道:「歡歡,他們是怎麼一回事?」
「天罰。」
「歡歡——」他用訓示的口吻低喚。
「說了你們倒是別佩服我,真的是天在罰他們,我不過是幫手,讓他們早日頓悟佛之無遠弗屆!」
應嘲風挑了挑眉,「幫手?」他看是魔手才是。
這些土匪的慘狀,已到了目不忍睹的地步。
「做人嘛!不要往小處看,要胸懷五湖四海,銀子才會嫌得快。」莫迎歡指指放在虎皮椅旁三十幾口金銀珠寶。
大家抽了口冷氣為之絕倒,她……她居然……搶了土匪的私藏品,為數之多令人懷疑她要往哪兒擺。
「天呀!你比那些土匪還可怕。」打了個冷額的應批風心想,她不會叫他當扛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