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都不准。
於是,在向後墜下的零點一秒,他用盡殘餘的力量,抱住小九,猛力翻轉,將她壓在身下。
刀斬落,小九張大嘴,聲音卻在肝膽盡裂中蒸發……
倏地,兩顆子彈從暗處飆射而來,一顆直入江石眉心,另一顆則精準地打中長刀,刀身應聲而斷。
江石身子一震,向後倒下,斷裂的刀尖輕劃過東方絕世的手臂,竄落一旁。
被護衛扶著的薄少君臉色陰鷥鐵青,轉頭望著子彈來處,一個冶麗的男子與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緩緩現身,在他們身後,五道黑影緊緊跟隨。
是東方老三和他的狼群!
至於那個女子,想必就是曾經擁有天眼的「先知」聞知來吧!
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來得還真是時候。薄少君在心裡怒忖著。
東方傾國和聞知來走向東方絕世,聞知來幫他鎮住鬼符,東方絕世頓時整個人像被解穴了般,輕鬆多了。
「真是的,要來也不早點來,拖拖拉拉的。」東方絕世埋怨地瞪著自己的三哥。
「你以為要入境很容易嗎?姓薄的勢力可不小,我們光是要進來就費了不少力氣。」東方傾國哼道。
「小九,你還好吧?」聞知來關切地詢問臉色蒼白的小九。
小九混亂不已,剛才的驚險還充斥在她心中,她腦中十三歲那年的事件和此刻重疊著,所有的一切完全攪和在一起,可是腦中又似乎有段詭異的空白,完全接續不起來。
「我……怎麼了?」她怔怔地反問。
「你怎麼了?你這個白癡!你撲過來幹什麼?誰教你撲過來的?」東方絕世不顧右臂上的刀傷,撐起上身,低頭看著被他壓仰在地上的小九,破口大罵。
她睜大眼,大腦頓時清晰地回顧幾秒鐘前的畫面。
那一刀,該是她替絕世擋的,明明應該由她來承受的……
但絕世卻反而用他的身體護住她,他……竟然保護她……
她還看著刀砍下來……用力地砍向他……
「快被你氣死了!你竟敢不聽我的話?你是嫌你身上的疤還不夠多嗎?笨蛋!」他看她一臉呆樣,吼得更大聲。
她眨了眨眼,熱氣衝上眼眶,五臟六腑全都糾結著。
絕世全身都是血,可是……可是他還活著,還能罵人,還能瞪人,還能這麼凶……
太好了……
「以後,不准,絕對不准再做這種事,聽到沒有!」他繼續狂罵,藉以發洩內心脹得快爆裂的驚恐,但還沒罵完,突然一呆。
小九伸出手,將他緊緊抱住,用她驚嚇過度的顫抖雙手,抱著他也因驚嚇過度而顫抖的身軀。
「絕世……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你沒事……」她激動地低喊。
他狂亂暴怒的臉霎時化為濃烈的心疼,猛地將她反手摟住。
狠狠地摟緊。
他的小九終於回來了。
薄少君看著他們相擁的情景,臉色更如死灰。
為了東方絕世,小久連命都可以不要嗎?
連薄家宗主之妻這個位置,也要捨棄嗎?
東方絕世在這時抬起頭,狂艷的視線隔空與他對上,一道無形的火花在四目之間激抗。
「東方絕世,放開我妻子!」薄少君喝道。
「妻子?你幾時娶了我們家小九了?我們東方家怎麼都不知道呢?」東方傾國冷冷地瞪著他,手中的槍口正對著他。
「儀式已完成,誰也改變不了事實。」薄少君算準了他不會,也不敢開槍,這場仗,他還是會贏。
聞知來看著薄少君,秀靜的小臉從剛才第一眼見到他就微微蹙起。
這個除厄師很難纏哪!東方家這次,真的毫無勝算了。
「去你的事實,對小九施了咒,再偷偷摸摸辦個鬼儀式,就敢宣稱小九是你老婆?真是瞎扯!」東方絕世冷哼。
「不管如何,小久已是我們薄家的人了。」說著,薄少君轉向小九喊話:「公孫久,過來,你沒忘了我對你說的話吧?你要想清楚,我的命,東方家的命,都在你手裡。」
小九轉頭看他,臉色刷白。
是,她想起來了,她不能讓薄少君死,他死了,整個東方家就沒救了,所以,她得回到他身邊,得回去……
「夠了,別想再威脅小九,區區一個鬼符,你還真以為我們怕了嗎?」東方絕世扣緊小九,煩怒大喝。
「你們真的不怕嗎?被詛咒纏了將近百年的東方家,最想要的就是解除咒語吧?只是,眼看就要解咒了,偏偏那陵寢的怨恨之氣被我的鬼符壓制,只要鬼符一日不除,你們恐怕就要一步步走向滅絕,這樣,還是不怕嗎?」薄少君惻惻一笑。
「你真囉唆。」東方傾國艷眸閃閃,食指掃向扳機。
聞知來輕輕將手覆在槍上,向東方傾國搖搖頭,歎道:「不能殺他,傾國,今日這個果,是千年前種下的因,是當年工匠欠了薄家一份情,所以今日才得還了這個債。」
怎麼事情又扯到了工匠?
東方傾國和東方絕世同時一凜。
「當年工匠以身殉葬,教他在美人瓷上下咒的,就是薄姓咒術師。」聞知來擰著眉心,宋朝的薄家,以咒術聞名,沒想到這一族血脈競綿延了千年,流傳至今。
東方家的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小九,完全沒想到雙方會有這一層因緣。
薄少君也有些驚異,對於千年前的過去,他無法窺知,不過公主陵寢內那股熟悉的咒氣,卻和他身上的力量產生共鳴倒是事實。
「知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東方傾國麗眉微攢。
「薄家在宋朝就是民間陰陽古術家族,他們向來和宮廷國師水火不容,也擁有強大的法力,工匠一介草民,能求助的也只有民間術師,薄姓術師幫工匠完成了心願,助他以美人咒求得和公主魂魄相依。」聞知來侃侃地道。
「那也是工匠欠薄家人情,為什麼要我們償還?」東方絕世怒道。
「千年之後,工匠的後代成了東方家即將出世的子孫,薄家卻面臨香火斷絕之慮,這債,當然由東方家來償。」聞知來很無奈。生命中的因果循環,常是人力無法抗拒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