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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她連他也捨棄了嗎?松島秀彥的死真的帶給她這麼大的打擊,讓她連他也不想見?

  巴美這次傷得很重吧,他為她感到心疼,他想安慰她,他想告訴她,就算她失去全世界,她還有他,他會永遠待在她身邊,不會消失,不會遺下她,永遠不會!

  但是這些話要說出口,先決條件要先找到她,而,巴美,在哪呢?

  *** *** ***

  刺骨冷風吹過,巴美縮了縮脖子。她將圍巾緊包住頸項,讓寒氣不要灌進大衣領口,但雪白的臉蛋還是暴露在冷空氣裡被凍紅了。

  她站在機場的落地玻璃窗內,宛如一尊美麗的雕像,只是安靜地望著窗外厚重的雪景,良久良久,都沒有動,接著,一聲幽幽的低歎才輕輕地迴盪在空氣中。

  她來到美國,剛好趕上聖誕節假期。

  每個人都顯得很快樂,尤其在這機場內,讓人看盡歡樂團圓景象,有全家一同出遊的,有情侶相偎出國度假的,也有三兩好友吱喳同行,她剛踏上這片土地,還沒入境,就想出境了。

  太歡樂的場景反而會讓她感到不自在,因此她站在機場出境的大廳,考慮著是否要通知旅行社更改行程,她想去南極或北極,那裡不知是否也有在過聖誕節?最好沒有,她不需要一個有太多歡笑的地方。

  窗外的大型聖誕樹還在閃爍著絢爛的光芒,她貼著玻璃窗,對著那點點匆暗匆明的金色燈光出神,忽然,當暗下的金色光點再度閃亮時,她身體僵住了。

  在玻璃窗的反射下,她看見了一個人,他就站在她身後……

  「巴美……」季樹人發出了因激動而顯得沙啞的聲音。

  她沒有動,因為動不了。

  「我來了,我終於找到你了。」他走向她,由身後環住她的腰,疲憊又欣喜的將額頭靠著她的頭頂。

  她的眼眶倏地染上層層的淚霧。「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不眠不休的搭機、轉機,一個國家換過一個國家,每天只要下飛機就不斷打電話給旅行社追問你的行程,我想他們終於受夠我了,而且確認你出遊的錢是我付的,付錢的是老大,我終於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他抱著她,總算安心了。

  她的肩膀不斷抽動著。

  「你太感動了嗎?」他感受到她在哭泣。

  巴美只是搖著頭沒說話。

  「你以前不愛哭的。」

  「我現在天天哭……」

  他抱著她的手更緊了。「別哭了,我來了,我來帶你回家了。」他憂鬱的說。

  「樹人……」她轉過身來面對他,汪汪淚眼直視他憂慮的雙眸。「你瘦了。」他滿臉胡碴,掩飾不了消瘦的痕跡。

  「你也是。」才多久,她的臉更小了,下巴好尖,雙眼顯得更大,眼中的神采卻消失了。

  她在他懷中哭出聲,見到他,一股無依的情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腔需要人慰藉的悲傷。

  季樹人安慰的撫著她的長髮。「如果真的這麼想哭,就哭吧,盡情的哭吧,我會陪著你的……」

  她在他懷裡深深的點頭。他能來,真是太好了,雖然,下一刻自己一定會懊悔讓他找到的……

  第八章

  十二月的紐約,從洛克斐勒中心到時代廣場、聖約翰教堂到上東城的公園大道,處處都見得到裝飾得絢麗繽紛的聖誕樹,尤其是舉世聞名的洛克斐勒聖誕樹,每年吸引了世界各地無數的遊客前來觀賞。有人說,只有看到洛克斐勒的聖誕樹,才能真正感受聖誕節的氣息。

  「據說,洛克斐勒聖誕樹的遴選條件非常嚴格,在高度、寬度和品質上要求得達到絕對的完美才行。而今年的這棵聖誕樹,高八十五英尺,寬五十一英尺,樹齡有九十年以上,聖誕樹身上裝飾了超過三萬五千個小燈。」季樹人偏頭看著巴美,對她熱切溫柔的一笑,將剛才得到的訊息告訴她。

  終於,這趟行程裡,有他、有巴美,他如願以償了。

  「有這麼多的燈飾,難怪能夠創造出如此絢麗的景觀!」巴美讚歎著。雙眼緊盯著樹冠上那只透明美麗的水晶星星,彷彿此刻她整個世界都在火樹銀花的包裹之中,繽紛亮麗,然後,忘卻一個人,一個她對不起的人。

  季樹人握著她的手。「每年因為有聖誕樹,才能給人們不停帶來驚喜和希望,期待著每一年的聖誕節到來。巴美,聖誕樹代表希望,你的世界不會就此停了,少了你最愛的人,還是會有人愛著你,你不會孤單的。」他說這話時眼睛並沒有看著她,只是跟著她一起盯著樹頂上的星星,說話的語氣有著掩飾過的輕鬆與自然。

  她忍不住轉頭望著他的側臉,心有慼慼焉。她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啊……他不知道吧?也不能讓他知道啊!

  就算她發現了自己的真心,也無法面對他。

  「表哥。」

  巴美從沒這麼叫過他,這稱呼一出來,他僵了一下。

  她兩條手臂圈住他,將頭靠在他身上。「謝謝你,你能來陪我,我真的好感動,不管發生任何事,你總是在我身邊,難怪人家說,親人還是最好,我慶幸有你這個哥哥陪著我,真的……好慶幸。」

  聖誕樹好美,巴美好美,這一切都好美,只有他的心靜止的雀躍不起來了……

  「明天,我們就回日本吧,很多事還是得處理的,逃避不是辦法,雖然我沒能成為學長的新娘,但是我想以未婚妻的身份幫他送行,這是我該做的,還有,學長的母親很傷心,該輪到我去安慰她了。」

  「嗯。」季樹人毫無意識的點著頭。

  她挽著他的手臂,忍不住闔上眼,也想享受與他這最後的溫情。她知道自己說這話時有多傷他,但她傷人也傷己,他受了傷,她身上的傷勢也不會比他輕,相愛的兩人注定不能相守,那就得要有一個人真正做到狠心,她想,這扼殺彼此的劊子手就由她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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