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店裡,譚真明很強勢地說:」妳立刻去洗澡!」
「好。」莫燕甄脾氣發完了,她很累,變得好聽話,乖乖拖著腳步去去洗澡。
「等一下,妳有沒有很大的衣服?大外套或襯衫什麼的都行。」
「幹麼?」
「我全身濕透,總要換衣服吧?」
「喔……」
她進房裡,找了黃色睡袍給他。
她去洗澡的時候,譚真明換上睡袍,抽面紙將頭臉隨便擦了擦。就進去廚房,在牆角找到用剩的老薑,拿出,拍碎了,燒一鍋熱水,倒進黑糖,關小火,連著老薑熬煮。
莫燕甄洗完澡,穿著白T和灰棉褲,拿著大毛巾擦頭髮,走回店裡,在廚房看見譚真明。一見他,嗤地縮頭憋笑,遭他白眼。
「我知道很可笑,但能怎麼辦?還不都是妳害的。」
她忍不住一直笑,畫面太跳tone,他高大魁梧,睡袍被他撐在身上,緊到變形,而露出來的部分古銅色皮膚,剛硬的肌肉線條,跟柔軟的絨睡袍成強烈對比。當他轉身面對她,她低頭不好意思看他了。那敞開的深V領,胸膛結實泛著健康光澤,害她浮躁。
「怎麼還沒走?」她口渴,過去倒水喝。」在煮什麼?姜?你要喝啊?」
「笨蛋,妳看我需要嗎?我整晚火大,氣血已經夠旺盛了,要喝薑湯的是妳。」
「可是我也整晚很火大啊!」
「妳一定要頂嘴嗎?」他拿高湯匙,作勢要敲她。
她嘿嘿笑,廚房都是姜的氣味,離他近些,可以聞到混著汗水的體味,略帶刺激感,卻覺得很安全。
莫燕甄裝小地咩咩叫,舉高雙手做投降狀。」我不是故意頂嘴,但是……我必須告訴你,我不吃辣。」
譚真明右手握著杓子,插在腰上,凶巴巴地說:」我也必須告訴妳,這是薑湯不是辣椒湯,妳給我乖乖喝。」
「姜也是辣的啊……」
「妳這個笨蛋,妳想感冒發燒嗎?!」
莫燕甄又噗地笑了。
他知道她又在笑什麼,清清喉嚨,扯扯快爆裂的睡袍。」總之妳喝就對了。」
「我不要,我說了我不敢喝。」
「妳真的很讓人生氣,通常這種時候,女生都會說很感激,好感動,然後像小貓那樣乖乖地喝下去。妳就不能配合一下嗎?要不是妳堅持下大雨還在那邊一直踩摩托車,我需要因為怕妳冷到在這裡穿著可笑的衣服煮薑湯嗎?還有,過期麵包也是,妳這女人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身體?」
噗,她又笑了。
「我在生氣了,妳還笑?」
她嘟著嘴說:」我忍不住嘛,我沒想到你這麼婆媽,你對女朋友也這樣嗎?」
他愣住,不,郭雪貞很成熟很獨立,郭雪貞不會在下大雨的時候亂發神經,也不會抓狂的吼叫咆哮。重點是……他也沒有那麼注意郭雪貞的脾氣……
譚真明撇過臉去,凜著臉,攪拌薑湯。
莫燕甄自知失言,彆扭地說:」好啦,我會喝啦……」
是喔,他還真感激。譚真明忽然挫折地仍下杓子,撇過身去,像忍著不發脾氣。
她問:」又怎麼了?我說我會喝啊,幹麼又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你在煮薑湯啊。」老年癡呆症提早到噢?講什麼奇怪話?
「我當然知道我在煮薑湯!」他瞪住她。」我是……我意思是……我幹麼對妳……」這麼好。最後三個字,往肚裡吞。
莫燕甄困惑地看著他。
譚真明歎息,他聞到她剛洗完澡的身體散發著清甜的沐浴乳香氣,她的黑髮濕亮,面容白淨,嘴唇紅潤,她亮著烏黑大眼,直直地看著他。凌晨時分,她看起來很甜美,像一客軟潤松綿的奶油蛋糕,害他身體很痛。
譚真明覺得,自己變得很弱。
「來,喝一碗。」他盛薑湯給她,看她捧著碗喝一口,她皺眉,嘴歪掉,仰頭直呵氣。」妳這什麼表情?」他哈哈笑。
「太辣了……」
「真沒用。」
「不然你也喝一碗啊?你喝啊?」
「喝就喝。」也給自己斟一小碗。
「要跟我一樣大碗才行。」莫燕甄搶了杓子要舀,他又想搶回去。
「我自己添。」
「我幫你嘛。」
兩人笑鬧,莫燕甄搶贏了,給他添了超滿的一碗。
他笑。」又不是酒,妳以為可以乾杯嗎?」
他們到前院的大木桌喝,上方的透明棚子擋住雨水。雨勢變小,雨聲變得柔軟纏綿,滴滴答答滴滴……像跟誰吵完架發飆完了,開始自憐地哀哀訴衷情。
周圍擺或吊著各式蘭花,桌上薑湯冒著裊裊的煙氣,他們如此對坐著,好像已經把全世界拋棄了,只剩這溫馨的空間。
譚真明說,他喝完這碗薑湯,就該回去了,何況雨勢也變小了,而且她也該睡覺休息了,可是莫燕甄立刻說她是夜貓子還不想睡。他馬上有別的想法,想著她這麼說難道是不希望他回去?希望他多留一會?她總是害他想入非非。
他這碗薑湯,喝得很慢很慢很慢……
莫燕甄怕辣,小口啜飲著,也喝得很慢很慢,漸漸喝到心腸都熱起來了,看著譚真明英俊的臉竟有喝醉的微醺感。
後來他說他想念那盆心蘭。
莫燕甄就回房,將」光明」搬出來,放桌上,跟他們一起。
譚真明斜覷著它,托著臉龐,微笑著,一下下撫摸著心蘭的花梗,看著它的眼神,像看著戀人……
「花梗長得更長了,看起來很健康,還是不結花苞。為什麼呢?」他溫柔地問心蘭,那深情的模樣讓莫燕甄迷惘。
莫燕甄問他:」你……說過,這株心蘭曾送給一個你很喜歡的女人,還說你們沒見過面……你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沒見過面的人?」
「因為那個女人太有意思了,她收到我的蘭花,竟拿了心蘭的花瓣,做香皂回送給我,她給我的信,是用毛筆寫的宣紙,現代人,誰還會用宣紙寫信?她實在很有趣。」提起這件事,譚真明眼裡儘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