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她就和臣認識了。」
「十四年前?」皇帝不可思議的盯著他,「你們不過六歲而已,懂得什麼男歡女愛?」
「那時候是不懂,現在懂了就行。」他喘了口氣,「哎呀,站著好累,可否容臣坐一下?」
皇帝無奈地要手下搬來椅子,「你啊,真是被人寵慣了,大概是孽緣,命中注定該她好好打擊一下你的驕傲。」
「這還不是陛下皇后疼我嗎?」他一笑起來就帶著幾分天真和頑皮,「那臣是不是可以求陛下一件事?」
「什麼事?」皇帝看他目光閃爍,立刻猜到,「和那丫頭有關?」
「是。」他的笑容忽然收斂,表情多出一抹認真的凝重,「臣對龍城那邊有點擔心。」
「嗯?」
「龍城那裡是邊關第一重鎮,但是那些老傢伙都不肯出頭當主將,硬讓丘夜溪這個女孩子接替父職,論年紀,論資歷,她哪裡比得上人家?只怕這裡面還藏有玄機。」
「哦,」皇帝簡單地回了一聲,沉默片刻,又問:「你想怎樣?」
「臣想試探一下,但是,這樣的試探會牽扯出的動靜比較大,所以要先請示陛下。」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還真是客氣了,不請示朕,你就不敢動嗎?我看你是為了那丫頭陷進去了,好了,你要做什麼就做,朕在後面給你撐腰,這樣行了吧?」
「謝陛下。」曹尚真笑著用枴杖在地面上敲了幾下。
「那丫頭知道你為她做了這些事嗎?」皇帝好奇地問。
他一揚下巴,笑容裡多了絲寵溺。「何必讓她知道?」
丘夜溪在校場訓練了三天,胡總督忍不住來找曹尚真訴苦。「曹大人啊,您那邊什麼時候把龍城的銀子下撥?我這邊的將士可是快要受不了了。」
「怎麼?丘將軍訓練手段嚴苛?」他一陣好笑。
「可不是一個『嚴苛』可以形容的。」胡總督說。「她在場中弄了十個大木架子,天天讓戰士們騎馬越障,戰士們沒有練過這種騎術,每天摔下來傷筋動骨的人都不少,再這樣下去,軍醫都忙不過來了。」
「沒有點犧牲,怎麼能換來成效?」他指了指自己被包成一棵大樹般粗的腿,「我這個前車之鑒在此都不敢抱怨了,更何況你們是習武的人,怕什麼?別被關外人看不起。」
這一句話說出,胡大人立即變了臉色,京城的軍人養尊處優,經常看不起在外面打仗的邊關將士,所以戲稱那些人是「關外人。」
他被曹尚真說服後,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夢嬌公主。
她提著一個食盒,滿臉關切地來到戶部,一到後堂就急問:「尚真哥哥,你的腿怎麼樣了?我聽說你現在走不了路?會不會影響以後行走啊?」
「帶了什麼好吃的給我?」曹尚真笑著打開食盒,一一檢視,「哎呀,香酥蛋卷,這是我最喜歡吃的。」
「雖然是母后讓我帶給你的,可卻是我親自送來的,你可不要光記著母后的情啊。」
曹尚真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我可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當然會記得你的好,說吧,你想要什麼?」
夢嬌轉了轉眼珠,「我想……要一匹小馬。」
「我剛從馬背上摔下來,你卻要馬?」他白了她一眼。
「父皇不許我騎馬,讓我快變成廢物公主了。你幫我和父皇母后說說好話,讓我也練習一下騎射好不好,誰說公主就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笑著點頭。「不錯,有志氣,比你那個一上馬背就哭的太子弟弟強多了。」
「是啊,我若是男子啊,早就遊遍四海,志在四方了。」夢嬌很是得意。「怎樣?這個忙你幫不幫?」
「幫,當然幫。你夢嬌公主的吩咐,有哪個敢不遵從的?」他笑歎,「明日我請陛下同意你和皇子一直演習騎射,至於能不能成,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父皇最聽你的話,你說的,一定成。」夢嬌笑靨如花,抱著他的胳膊,枕靠在他的肩頭上猛蹭。
忽然間,門口腳步聲響,丘夜溪被主簿引領著來到門口,一見到屋內的情形,她目光一沉,像是要撤步離開,但退了一步,還是走了進來。
「我是不是來得不巧?」看著屋內那對靠在一起的男女,她的胸口沒來由的一堵,很不舒坦,從穿戴上看得出,這位姑娘來著不凡。
曹尚真見到她並沒有半點不好意思或者避諱,而是笑著給兩人引薦。「夢嬌,這就是丘夜溪丘將軍,論年紀,你也可以叫她一聲姐姐,夜溪,這是夢嬌公主。」
原來是皇室千金。垂下眼簾,按捺住心頭莫名湧起的一絲沉鬱和不快,她跪倒道:「參見公主。」
「丘夜溪?你就是丘夜溪?」夢嬌公主訝異地看看她,又看看曹尚真,「她就是你的未婚妻?」
丘夜溪霍然抬頭,想也不想地駁斥,「微臣和曹大人沒有實質婚約關係。」
「怎麼又沒有了?當年我們兩家原本就說好了,而且你現在害我斷腿,怎麼還老想著抽身逃跑?這是丘家人的敢作敢當嗎?」
曹尚真靠在軟榻上,頭枕著厚厚的墊子,雖然在戶部辦公,但是穿著卻是最簡單的青色長袍,襯托著他的黑髮白臉和烏黑有神的瞳眸,甚是俊逸。
但丘夜溪面對這般「美景」,眉心依舊蹙得緊緊的。
她今日來,一是想追問到底戶部何時能撥下銀子,二……作為累他受傷的人。就算不順情,也要順理地過來探望,一路上,她想過他可能又要擺出那副可惡的笑臉,或者是戲謔著挪揄自己幾句,也做好不與病人計較的準備了,沒想到一見面,看到的卻是他和別的女孩子摟摟抱抱,卿卿我我。
這個人……就這樣不知羞恥嗎?和任何女孩子都可以如此親近?而那個公主,身為皇室千金,怎麼也不知自重一下?都還沒出閣,就枕著一個大男人的肩膀,說不定……他們之間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思及此,她咬著下唇,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