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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暖陽陽透窗欞的輕紗,灑入明月樓台。

  閣樓的雕花門被輕輕推開,丫鬟端著銀耳蓮子湯,擱置在几上,然後走到軟榻旁,榻上美人橫陳,睡得香甜,唇上那抹笑,彷彿好夢正酣,令人有些不忍叫醒她。

  「明月姐。」軟榻上的美人,動了動,調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酣睡著。

  「明月姐,該起來啦,今兒個初一,是去白楊長屋那兒的日子呢。」軟榻上的人兒果然睜開了眼,經丫鬟一提醒,她半坐起身。

  「現在什麼時辰了?」 「 差一刻巳時。」喔?是時候了,幫我梳洗更衣吧,我得去白楊長屋那兒走走,今日是跟孩子們約定的日子呢。「 那些孩子每個月的初一都期盼見著小姐呢,肯定很開心。」關明月讓丫鬟扶起,喝了碗銀耳蓮子墊墊肚子。徐貴娘知道她早膳吃不下, 所以總是讓廚子為她煮些清淡退或的東西,天冷就煮些桂花清粥,天熱就煮碗銀耳蓮子湯。

  梳洗完畢後,關明月出了月華坊,丫鬟打開繪了梅花圖的油紙傘,為小姐遮住頂頭的日陽。

  轎夫已經在外頭,先讓小姐上轎後,丫鬟收起油紙傘,也一塊上了轎,叮囑轎夫可以起轎了。

  轎子經過熱鬧的胡同大街,過了拱橋,來到生滿荷蓮的湖邊,一排排的楊柳沿著湖堤生長,美景如畫,轎子一路往郊西而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逐漸聚集了烏雲,不久雷聲隆隆,豆大的雨滴打在湖面上,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哎呀,怎麼下起雨來了?」 丫鬟掀開轎簾,擔憂著逐漸變大的雨勢。

  「找個地方先避避雨,別讓轎夫也淋濕了。」「是,小姐。」丫鬟轉而對前頭的轎夫頭喊道:「喂,小姐說找個地方避避雨,怕你們淋雨著瓊啦。」轎夫感激道:「沒關係,咱們幾個粗人,禁得起風吹雨淋,習慣了。」「你們習慣,咱們明月姐可不習慣,快去避雨吧,不然要是得了風寒,小姐會難過的。」轎夫一聽,立刻答道:「是、是,咱們立刻就去避雨。」月華坊的轎夫們,都知道關明月心地善良,並且關懷他們,能為她抬轎,可是他們的萬分榮幸。

  轎夫抬著轎子,急急忙忙找地方避雨,正好見到前頭湖邊有個亭子,轎夫加快腳步往亭子那兒趕去。

  此時另一頭,恰巧也有一頂轎子,匆匆朝亭子這兒趕過來,同樣是來避雨的。

  轉瞬間,大雨滂沱地下著,方正的 亭子,剛好可容下兩頂轎子,倘若沒這亭子,大伙肯定淋成了落湯雞。

  丫鬟掀起轎簾,先下了轎後,扶小姐下轎。

  兩頂轎子裡的主人,同時出了轎子,也幾乎同時在瞧見對方的那一剎那,都愣住了。

  是他!

  關明月有瞬時的怔仲,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項少懷,顯然對方也與她同樣意外。

  其他人見著了嚴峻威武的巡撫大人,都誠惶誠恐的不知如何是好,忙行下跪禮,懾於他的天威,頭都不敢抬起來,唯獨關明月卻依然笑意嬌美,唇邊勾著一抹笑,盈盈福下身子。

  「民女拜見大人。」項少懷面無表情,那雙黑如墨的眼,滑過她精緻的瓜子臉和絕美動人的五官,不動聲色的開口。

  「起來吧。」「謝大人。」眾人起身,但始終維持著戰戰兢兢。

  亭子就這麼小,平日不易見到的大人竟就在眼前,他身上散發的官威,就是會讓人不自覺地繃緊神經,不敢造次。

  唯獨關明月始終輕鬆自在,還用手絹擦擦臉上被雨水淋到的些許水珠,順道打量那位站在項少懷身旁的男人。

  「這位應該就是鼎鼎大名的榮應大人吧?據說榮大人武功高強,盜狼也稱讚過您的伸手呢。」項少懷那飛揚剔銳的劍眉,擰向眉心,冷凝的目光掃向她,沉聲問:「你認識盜狼?」「盜狼是奴家的至交好友。」她嬌笑道,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

  到底有多少男人,曾經是她的入幕之賓?皇上也是,盜狼也是。

  沉斂的眼,透著極大的不悅。

  關明月明媚的美眸一亮,不著痕跡地審視他威冷的神情,然後低下臉,禁不住偷偷低笑。

  他一定以為盜狼也是她的老相好,像他這種以清高自居的男人呀,首重榮譽和面子,自然不能認同青樓女子為男人賣笑,也避免惹上腥,壞了他的清譽,能離她這種女人多遠,就離多遠。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偏偏皇上老爹下旨要他來保護她,就算他百般不願,卻也抗命不得,還得在表面上維持對她的恭謹。

  他越是這麼想,她就越要故意逗他,既然他把她當成了手段高明的狐狸精,連萬歲爺都可以迷惑,她就順勢玩下去嘍。

  「大人聽到奴家和盜狼是至交好友,似乎不太高興呢?」她好奇的眨眨眼,盯著他那擰緊的眉頭,卻是感受到他的不悅,而她很好奇,他在不悅什麼?

  那原本不悅的眼神中,多了抹冷漠和不屑。

  「盜狼是匪輩之流,望姑娘還請多小心此人。」項少懷可沒忘記,盜狼離開前,曾大膽放肆的用刀射向他,當著眾人的面,削斷他的髮絲,當眾給他難堪,這筆帳,他還沒找他算呢。

  「盜狼雖然是土匪,但他可是一名鐵錚錚的又講義氣的漢字呢,只是大人不瞭解他罷了。」全城的人都知道,巡撫大人與盜狼之間的過節恩仇,說起盜狼和大人之間的鬥法呀,說書人不知道說了幾回。

  自從盜狼將大人得力的屬下慕容紫帶走後,便不曾再出現過,也從沒有人敢在大人面前提起盜狼二字,她卻毫無顧忌的提出來,像在說天氣一般,甚至還讚美盜狼,她分明是故意的。

  她不急,旁邊一干人卻急死了,還冒著冷汗。

  「明月姐……」 丫鬟偷偷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可千萬別去挑釁大人呀。

  「哎呀,你們緊張什麼,放輕鬆點,大人是公正嚴明的好官,又不會隨便吃了咱們,是不是呀大人。」說著,還天真無邪的問向大人,笑得嬌美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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