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了,時鐘上的指針走到了十二點,他曾說這代表著兩人新生活的開始,但她望著他無情的背影,忽然弄不清究竟這是一天的開始,還是一天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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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過去後,飛行意外的調查結果出爐,僅以與塔台通訊不良淺淺帶過,裴聿海則是記過處分。
這些消息,還是沈語茗主動打電話問董麗芬才知道的,因為他不再告訴她關於公司的事,面對她時也是沉默多於交談,何況他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
她以為雨過天晴,可以和他多多接近,既然他能夠飛了,心情也應該好些了,但他仍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叫她很是氣餒。
何況她還曾看過他低聲講電話,一見到她接近卻馬上掛斷的詭異行徑,這些態度的轉變令她如墜五里霧中。
此時,裴聿海書房裡的電話鈴突然響,打醒了鎮日發呆的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步入他的書房,替他接過來電。
現在正值他事業的多事之秋,說不定對方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她是他老婆,幫忙接一通電話,應該不算過分。
「阿海……」話筒裡是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很嗲很撒嬌,光是一個稱呼,就讓沈語茗整顆心都沉了。「……今天晚上的約你不要忘了,我會一直等到你來,快點喔,我東西都準備好了……」
沈語茗幾乎要拿不住話筒,這麼曖昧的話語及叫喚,背後代表的意義,她壓根不敢去想,只能深吸口氣,故作鎮靜地問道:「不好意思,聿海他不在,請問你哪裡找?」
來電的女人倒吸了口氣,略帶緊張地反問:「你是阿海的老婆?」
「是,我是沈語茗……」
叩!嘟——嘟——
剛報出自己的名號,電話那頭的人便掛斷了,十足十的心虛。沈語茗昂起頭,對頭天花板猛眨眼,硬是把所有的委屈及疑惑眨回眼中,不許它泛流出來擾亂她對裴聿海的信任。
接下來她再也沒有心情做任務家事,撥了他的手機不通後, 只能像根木頭般杵在沙發上等,只要他能解釋,她一定會相信,她不希望自己成了一個多疑的妻子,徒增紛擾。
由日中直到黑夜,接著鄰居開始熄燈,她連一滴水都沒喝,只是耐心的等著,終於,門外傳來鑰匙聲,須臾裴聿海進了門,卻是一見到沙發上面容蒼白的她,便大皺其眉。
「這麼晚,你還不睡做什麼?不是叫你不要等嗎?」他厲聲教訓著她,像在罵個不聽話的小孩。
沈語茗只是淡淡一笑,單刀直入地道:「因為我今天在書房裡幫你接了一通電話,是一位小姐,她叫你別忘了今晚的約。」
「你接我的電話?」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全身的警戒都豎了起來。「不是叫你別動我的東西?」
「我怕是公司有重要事情要聯絡你,沒想到是一位聲音沒聽過的小姐。」她很溫和、很平靜的問:「聿海,她是誰?」
「你現在是在盤問我嗎?什麼時候你也變得這麼多疑了?」他巧妙地以怒氣掩蓋了問題的答案。
但她聽出他的迴避,笑容也撐不住了。「因為她似乎和你很熟的樣子,我才會多問一句,身為你的妻子,會想知道是正常的。」
「我當初會娶你,就是因為你乖巧,和一般成天疑神疑鬼、問東問西的女人不同,想不到我看走眼了?你還是滿高竿的,以為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我就會吃你那一套?」他惡聲惡氣地冷哼一聲,走向房間,不再跟她說一句話。
在門關上的那一刻,沈語茗無聲的淚流下。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甚至已經被混淆,究竟錯的是他,還是她?
半晌,房門又被打開,裴聿海拖著他的行李箱出來,二話不說就想離開。
「聿海!」她叫住他。「你去哪裡?」
「我有班!」丟下這麼一句話,他便摔門而去,那強大的震動力,彷彿撼動著他的心扉,幾乎要將它震碎。
「今晚的約啊……」 沈語茗想起今天那通電話。「聿海,你是去赴約了嗎?」
這句話,終究沒有機會,也沒有勇氣問出口。今晚,注定又是個被淚水淹沒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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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芬姐,抱歉讓你久等了。」
和人相約從不遲到的沈語茗,今天難得遲到了十分鐘,因為她花太多的時間化妝,想把一整夜哭泣與憔悴的痕跡掩蓋住。
不過她顯然做得不太成功,才一在咖啡店裡落坐,對面的董麗芬就皺起眉頭像見鬼似的打量她。
「媽呀,語茗,你這是新婚的人該有的樣子嗎?瞧你像個難民一樣,瘦得下巴都尖了,臉色白得像鬼!」
「對不起,最近有點事。」她硬擠出一個笑。
「還會有什麼事?不就是裴聿海的問題嗎?不過他的懲處也不嚴重,你不用太擔心……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瞧瞧沈語茗毛毛笑得還真醜,難過就難過何必裝呢?董麗芬忍不住批評。
「我只是睡不好。」
「你當我是白癡嗎?瞧瞧你的核桃眼,明明哭得很慘的樣子。唉,夫妻有什麼事,床頭吵床尾和,原本我今天找你是想請你勸勸裴聿海,他這一陣子自願停飛,公司希望他趕快回到崗位,不過你們之間的問題似乎也不小……」
「等等!」 沈語茗心裡一揪,涼意從背脊竄起。 「你說,他最近自願停飛?」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自從事情發生,他也只有在懲處結果公佈那天來過公司,其他時間不是都和你窩在家裡,你怎麼會不知道?」一直強顏歡笑的學妹突然臉色大變,她也覺得不對勁了,態度漸漸正經起來。
沈語茗突然欲言又止起來,張開口,卻又像怕眼淚就這樣落下來似的,吸了半天的鼻子,她才顫抖地道:「……他昨天,拿著行李走了,說他有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