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重逢被她盼到了。
他們沒有半分距離,才見到他,那個早已長大的女孩縱容自己變回無尾熊,攀在他身上、他心上,她拚命說明兩人之間是友情,而事實真相卻是——她不願意再度分離,而她深信愛情只是膚淺關係。
她要深刻、要永久、要一種不會斷絕的情誼。
雖然現實無法教人如願,但她不後悔,認清真正愛的男人,就算沒有結局她也甘願。
聽完艾筱楓的話,喬以勵輕聲問:「真的甘願?」
「目前為止,不是太甘願,但只要他能夠幸福,我會努力說服自己甘願。」
「你很笨。」
「我知道,我從來沒有聰明過,就像從來沒有美麗過。」她進步了,可以拿自己的容貌來開玩笑。
他歎氣,伸出手輕輕順著她的發,順過她的心。
愛情這種東西實在亂得可以,你愛我、我愛他、他愛她、她偏偏誰都不愛,就愛路人甲乙丙……喬以勵笑開,笑容裡隱藏了一絲無奈。
「笑什麼?」艾筱楓問。
「笑我紆尊降貴、將就你,還被你嫌棄。」他試著開玩笑。
「我哪有嫌棄,我是太有自知之明。」她也還給他一句幽默。
「你不聰明,但你很善良,這個時候還不忘記安慰我。」
「喬以勵,笨蛋也有笨蛋的哲理,相信一次笨蛋的預言,好嗎?」
「什麼預言?」
「你會碰到正確的女人,早晚會。」她說得認真、篤定。
他們互視一眼,同時笑開,轉過頭看著遠方星辰,兩個人的友誼在月下醞釀,他們相信,兩人會是長長久久的關係。
第八章 炸過的葉子才會甜
「筱楓,你在嗎?我是葉子。你睡了嗎?如果你睡了,我只跟你說幾句。」
「我沒睡,我很清醒。」
「筱楓,你仔細聽,我不想跟你當朋友了。」
她本來要走下床的,可是沒站穩,摔倒……她開始掉眼淚,拒絕溝通。
「我想清楚了,朋友是一種不可靠的關係,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不對、不好,女朋友也會離開,你可不可以當我的妻子……」
在關上車門的時候,葉新恆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壓電梯按鍵時,他心煩意亂,成串成串的按壓,好像沒把按鍵給按壞不甘心。
他知道,自己在生氣,而且氣到不行。
那天,艾筱楓笑嘻嘻對他說:「葉子,我要搬走了。」
他反問:「為什麼?」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因為我找到新公寓了啊。」
他以為她只是隨口講講,他有自信,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比他家裡更舒服的住處,沒想到,她真的向公司請半天假,然後昨天,他只有早餐,沒有午、晚餐。
今天,他怒氣沖沖,跑到她的辦公桌前,好死不死,以勵就在那裡。艾筱楓忙著打字,而以勵在旁邊說著五四三。
「你不工作,在這裡做什麼?」他沒想到,光是以勵待在她桌邊,就讓他氣到想吐血。
「表哥,你有沒有說錯話,我是喬以勵也,喬以勵什麼時候工作過?」他嘻皮笑臉,把一朵玫瑰擺在艾筱楓桌邊,問:「晚上去看恐怖電影好不好?」
「不行啦,晚上我要去買床墊,昨天睡地板,睡到骨頭都快散掉。」她說著,敲敲自己僵硬的肩背。
「說得也是,我陪你去。」他的手搭在她肩上,看得表哥好刺眼。
葉新恆想也不想,一手揮掉喬以勵的鹹豬手。
「你知道哪裡的床比較便宜?我要最便宜的,不要太昂貴。」艾筱楓完全沒發覺,火花在兩個表兄弟中間摩擦產生。
「要買黑心床墊啊。」喬以勵也假裝沒發現表哥態度異常。
「哪有那麼多黑心床墊可以買,你想太多。」
他們就在葉新恆面前,你一言、我一語聊了起來,無視於他的存在。
他的火氣越積越高、越積越高,終於,火山灰噴出火山口。「幹麼買床墊,我那張床不好睡嗎?」
他一開口,旁邊幾個拉高耳朵偷聽的同事倒抽口氣。
亂啊、亂啊,那個艾筱楓頂多熱心、頂多好義,明明長得不怎樣,居然能在兩個大老闆中間游刀有餘。
新的謠言在辦公室裡爆開——大老闆爭風吃醋,表兄弟為女人鬩牆。
「葉子,不要破壞我的名譽哦,我們是朋友嘛,你收留我那麼久,我已經很感激了,難道要讓你一直收留下去?你那裡又不是遊民收容所。」艾筱楓笑著拍拍他的手臂,又轉過頭,繼續跟喬以勵說話。
他有當她是遊民嗎?他有說不能一直收留她嗎?她幹麼自作主張,幹麼去找那個鬼出租公寓?
他氣到腸子打結,她還在跟以勵哈拉,聊得開開心心。
「是不必買衣櫃啦,買了也是浪費,我打算買一個曬衣架就行了,反正我沒多少衣服。」
「那種東西要去哪裡買?」
「就大賣場啊,聽說幾百塊就有了,上次我有個朋友要搬家,說要把曬衣架送人,那個時候我還不需要,不然現在就可以省下來了。」
火山灰遮蔽天空,葉新恆不由分說,猛地抓起艾筱楓的手,將她往樓上帶。
她沒甩開他,只是不解他的情緒反彈。在電梯裡的時候,她扯扯他的西裝外套問:「葉子,你在生氣哦?」
「對。」
「為什麼?工作不順利嗎?」
「閉嘴。」
他額上青筋冒出,太陽穴隱隱跳動,他握住她的手,力量很大,幾乎要將她的手骨弄碎,但她沒喊痛,由著他握。
「你不想聽我說話,幹麼帶我上樓?」
「我叫你閉嘴!」他又大喊一次。
不知道她的嘴巴紅嗎?不知道她的嘴唇甜嗎?不知道她的嘴巴一張一闔有多誘人嗎?她再不閉嘴,他會給她一個用力親吻,會在電梯裡面演出上司性騷擾工作人員。
被他一吼,她真的閉嘴了,低下頭,強忍鼻間酸楚。
他們只是朋友。她再次提醒自己。
艾筱楓不說話,他更煩了,沒有她的聲音,他全身筋骨都不對勁。這幾天,他受夠了幻聽,每次聽見她的聲音,猛地回身,以為她在那裡,沒想到,他回頭看見的只有空氣、只有滿室清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