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徐姑娘很可憐,也很同情她的處境,可同情是一回事,看你待她好又是另一回事。」
夏臨風皺起眉心,感到有點頭痛。
「香香,你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以徐姑娘現在這樣的情況,我難道該扔著她不聞不問嗎?」他語氣嚴肅地問。
「我……」孫紫香語塞地低下頭。
她的心裡很清楚,夏臨風根本不是那樣薄情寡義的人。
事實上,若他是個對旁人可憐的遭遇無動於衷的男人,那也也不會這麼鍾情於他了。
夏臨風原本還想低斥她幾句,但是瞧見她垂頭喪氣的模樣,再想到她剛才那委屈受傷的眼神,又狠不下心來責怪她。
他歎口氣,緩下臉色。
「香香,那彭耀正現在不知身在何處,或許他還在附近也不一定,你這樣貿然跑出來,萬一碰上什麼危險,那怎麼辦?」
這妮子除了輕功和騎術還算上得出檯面之外,拳腳功夫實在乏善可陳,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又脫不了身怎麼辦?
剛才他在房裡,心裡一直懸著,不僅擔憂她的情緒,更惦掛她的安危,非要親眼見她平安無事,才能夠放下心來。
「對不起嘛……」
孫紫香自知理虧,只好吶吶地道歉。
見她一臉愧疚,夏臨風的目光放柔,心裡感到有些欣慰,畢竟她不是真的無理取鬧的人。
「算了,只要往後別再這樣突然跑掉就好了,答應我,好嗎?」
孫紫香不想真的惹他不快,也知道自己剛才那樣的反應確實不太大,便乖乖地點了點頭。
「我答應就是了嘛……那夏哥哥,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那彭耀正為了奪取寶鑒,已經喪心病狂了,為了避免殃及更多無辜的人,我得把他揪出來,替世人除害才成。」
孫紫香一聽,便立刻自告奮勇地說:「夏哥哥,我幫你一起對付他!」
「不行!」
夏臨風厲聲叱喝,那嚴峻的神情和凶悍的口氣,嚇了孫紫香一跳。過去他雖然也常不許她跟,但卻不曾這麼凶過。
她不死心,連忙保證道:「夏哥哥,我絕對不會扯你後腿、不會礙手礙腳,更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夏臨風搖頭,仍沒有半點讓步的打算。
「我不是怕你會妨礙我的行動,而是擔心你的安危。」
他雖然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相信彭耀正不是他的對手,但是那傢伙陰沉奸險,心狠手辣,萬一她不小心落到彭耀正的手上……
光是想像那個情景,夏臨風的胸口就泛起一陣尖銳的痛楚,宛如有人狠狠捅了他一刀似的。
那樣強烈的情緒,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
他隱約察覺自己對孫紫香的感覺似乎不知不覺中起了微妙的轉變,但是他不許自己多想,告訴自己一切都是錯覺罷了。
「香香,你既然是跟著我出來的,我就有保護你的責任,倘若你出了什麼意外,要我怎麼對你的爹娘交代?」
責任?交代?
孫紫香才剛因為他對自己的關懷而稍微竊喜了一下,這會兒滿腔的熱情,又全被他這幾句話給澆熄了。
她受傷地說道:「你對我……難道就只有責任,沒有半點感情?」
對上她傷心的眼神,夏臨風的心驀地一緊,那種彷彿被人狠狠捅一刀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
有那麼一瞬間,他有股衝動想要將她抱進懷中,安撫她難過的情緒,也差一點真的那麼做了,但是他很快就壓抑下來。
「香香,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任誰都會喜歡你,我自然也不例外,正因為喜歡你,我更不能隨著你的盲目而起舞,因為總有一天你會看清楚,你對我的感情並不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誰說不是的?」孫紫香激動地反駁。「我就是愛你!我是真的愛你,為什麼不可以?夏哥哥才是看不清楚事實的笨蛋!」
她氣惱地跺了跺腳,不想再聽見他說什麼只當她是小妹妹的話,又氣、又傷心是轉身跑回自己房裡。
看著她跑開的背影,夏臨風的胸口一緊,像是壓了塊大石般難受。
過去這些年來,他一直當她的愛慕只是盲目而短暫的,即使她三番兩次地告白示愛,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從來沒認真放在心上,並相信隨著年紀漸增,她很快就會認清事實。
可是,他怎麼也沒料到,這八年來,她的毅力驚人,從來不曾有過放棄的念頭,而現在……
夏臨風的眉心一皺,梗塞胸口的那股抑鬱之氣,讓他驚覺自己對她越來越沒辦法像從前那樣不當一回事地一笑置之了。
難道……他當真逐漸被她給打動了?
這個一閃而逝的念頭,讓夏臨風的濃眉幾乎快打結了。
不行,他不能任由情況這樣失控下去。
當年他們相遇時,她也才不過十歲大,因此他一直將她當成妹妹看。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丫頭嚷著要嫁給他,叫他如何能當真?
沒錯,她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妹妹罷了,再加上這些年一直執著在他身上,才會根本就不知道她自己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樣的情況下,在他們兩個人之中,他必須當那個保持冷靜、理智的人,不能盲目地隨之起舞,就怕將來她會後悔、受傷。
可是……
夏臨風的目光無法克制地望著剛才孫紫香負氣離去的方向,久久無法收回,縈繞在心底那股隱隱的疼痛,怎麼也揮之不去……
夜深人靜。
幽微的月光,灑落在平楊城外一間破廟中。
一個面貌醜陋的中年男子在破廟中不斷地來回踱步,他的神情猙獰,眼底更是閃動著歹毒的光芒。
「我要得到『御亟寶鑒』……我非要得到它不可!」他喃喃地說著。
他,是彭耀正。
當年謀害了「御天教」的教主周展昕之後,他原以為那本寶鑒唾手可行,想不到竟花了他這麼多年的時間還找不到。
「可惡!這一次,我非到手不可!」
白白耗去這麼多年的時間,讓彭耀正越來越偏執,也越來越殘暴了,只要是查出任何可能藏匿的地點,他就上門去搶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