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受到驚嚇,發出一聲激烈的嘶鳴,隨即跑得不知去向。
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孫紫香錯愕得忘了哭泣,但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頸子上就被一把長劍架著。
她驚魂未定地抬頭一看,赫然發現來者竟是彭耀正!
「你……你怎麼……」
這個男人怎麼會在這裡?
「我看過你!你是那天和夏臨風一起帶走徐盈馨的女人!說!她有沒有把『御亟寶鑒』交到你手裡?有沒有?有沒有?」彭耀正捉著她,迭聲喝問。
他的神色比先前在平楊城時更加狂亂,看起來像是心神已陷入瘋狂。
那可怕猙獰的表情,讓孫紫香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想要開口呼救,卻又怕因此激怒了他。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會兒人在荒郊野外,夏臨風又不在她的身邊,倘若她不想白白枉死在彭耀正的手裡,也只能靠自己脫困了。
「快說!『御亟寶鑒』呢?是不是在你手裡?」
為了不刺激這男人幾乎已發狂的情緒,孫紫香只好順著他的話,點頭說道:「對,在我的手裡。」
彭耀正一聽,眼神閃動著狂喜的光芒。
「快!快交出來!」
「好。」
孫紫香佯裝要從身上取出寶鑒,趁彭耀正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右手時,左手猛地運勁反擊!
彭耀正沒料到孫紫香會武功,原本架在她頸子上的長劍當場被擊落。
孫紫香正打算趁著這個空檔施展輕功逃開,想不到彭耀正卻已迅速拾起長劍攻了過來。
眼前銀光閃動,宛如一張密密的網,她實在找不到空隙逃脫,只好抽出隨身的短劍,勉強跟他打鬥起來。
彭耀正陰狠地出招,眼中滿是濃烈的殺機。
剛才她親口承認「御亟寶鑒」就在她手中,所以只要殺了她,他就可以得到那本秘笈,學會絕頂的武功了。
哈哈哈!雖然他斷了一條手臂,可是只要練成了「御亟寶鑒」中的絕頂武功,他一樣可以成為武林第一人。
只要殺了這個女人,只要將「御亟寶鑒」搶到手,他就可以將天底下的人全踩在腳底下了!
彭耀正愈想愈興奮,出劍的招式也愈來愈凌厲。
孫紫香勉強抵擋彭耀正,很明顯地屈居劣勢。
她的武功本來就乏善可陳,即使彭耀正因為斷了一臂而減弱不少功力,她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既然不能硬拚取勝,又沒辦法乘隙開溜,她也只好盡可能地招架、閃躲,可是她應付得愈來愈吃力,就快撐不住了。
難道,今日就是她的祭日?
倘若她死了,夏臨風會不會為她難過——這個在腦中一閃而過的問題,讓孫紫香一個閃神,也讓彭耀正手中的長劍尋了個空隙,狠狠朝她的胸口刺去!
夏臨風策馬深入山林,回想起剛才孫紫香一臉心碎難過的神情,他的心情就異常的沉重。
有好幾次,他差點忍不住要掉頭回去找她,但終究還是強忍住了。
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心軟地回頭,要是孫紫香一看見他,又堅持要跟來,那就麻煩了。
在這種非常時刻,他相信這樣的處理是最好的。讓她短暫的傷心,總好過讓她置身危險之中好。
等他解決了彭耀正那個心頭大患之後,就會立即回到她的身邊,將非不得已而逼她回去的原因告訴她了。
夏臨風壓抑著心疼的情緒,繼續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才暫時停住,屏氣凝神注意起山林中的動靜。
沒聽見馬蹄聲隨後追來,看來她是真的死心回去了吧?
夏臨風的神色忽然有些複雜。
她若真的死心回去,他應該感到鬆一口氣的,可是……
這是第一次,她在被他甩開之後,沒有再度追上來,那讓他覺得心裡好像突然間被挖了個洞般,悶悶的、痛痛的,彷彿頓時少了什麼很重要的珍寶。
看來,早在他有自覺之前,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否則過去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放慢腳步,任由她追上來?
都怪他,對當時她年僅十歲的可愛模樣印象太深刻了,因此始終認定她是個與自己年紀相差一大截的黃毛小丫頭,從來沒有認真地正視她已經逐漸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事實。
不過幸好,現在發現還不算太晚。
要是等她真的對他死了心,他才赫然發現自己早已愛上了她,那才真是為時已晚。
一想到自己竟然「盲目」了這麼多年,夏臨風就忍不住要為自己的遲鈍搖頭歎息。
就在他收斂心思,正打算要驅策馬兒繼續往山林深處前進時,耳邊卻隱約聽見了一陣馬兒的嘶鳴。
他的身軀一僵,眼底浮現一絲警戒。
不對勁!
這座山林鮮有人至,就算是獵戶或是樵夫,應當也不會騎馬入林,況且,在正常的情況下,馬兒怎麼會發出那樣受驚的嘶鳴?
難道……是孫紫香出事了?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就讓夏臨風的臉色大變。
他掉轉馬頭,迅速往回奔馳而去。
不會是她……不會的……她應該已經離開了才對……
夏臨風的俊顏緊繃,一再告訴自己絕對不會是孫紫香出了事,可心裡一股焦灼不安的預感,卻狠狠地揪住他的心。
他迅速朝剛才與孫紫香分開的地點馳騁而去,隨著距離愈來愈近,耳邊也逐漸傳來了打鬥聲,那讓他更加心驚膽跳。
好不容易趕到現場,映入眼眸的畫面,卻讓他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他看見彭耀正手中的劍,正刺入孫紫香的胸口!
「不——香香!」
夏臨風驚駭地怒吼,眼前的畫面令他心魂俱裂。
孫紫香聽見了他聲音,但是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強烈的劇痛就讓她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
眼睜睜地看著她頹然倒地的畫面,夏臨風感覺自己的心彷彿被硬生生地撕成了碎片,痛不可遏。
他狂怒地叱喝一聲,渾身迸射出濃烈的殺氣,宛如前來索命的閻王,手執摺扇朝彭耀正撲殺而去。
盛怒中的他,將深厚的內力全灌注在摺扇上,下手毫不留情,即使彭耀正被他的怒氣震懾,嚇得想要逃跑,卻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