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美的一副景象,站在卞府最高的樓閣上,能瞧見最美的商道之景,樓閣的主人傲然的注視著這屬於他的天地,嘴角隱隱含笑後,隨即目光一轉,居高臨下的投向豪宅中的另一景。
那人兒穿著他要人特意訂作的輕軟絲質衣裳,戴上了愛琴海商團所贈予的金面具,與五、六個女奴在他精心建設的人造林中來回奔跑嬉戲,站在高閣上的他彷彿能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也似乎聽得到她身上紫銅鈐鐺發出的清脆聲響。
他笑容加深,那座林子其實是為她而預造的,這是個金絲鳥籠,他期盼能關得住她。
如果她肯一直這麼開心的在他費心建造的鳥籠裡嬉戲奔跑,那就太好了,他也就不用操那麼多心了。
彈了一下手指,左右立即有人送上美酒佳餚,他靜靜的坐下,飲了幾杯好酒,視線始終未曾離開過那覆著面具的女人。
不一會,他面色逐漸凝思起來,盤算著,今後該拿她怎麼辦?
是該娶妻了,該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也順道昭告天下,這女人屬於他,只是她個性太過不馴,這難以駕馭的女人勢必對大婚有所刁難,不會這麼輕快的答應他,他得費些心「好好勸勸」她。
噙著抹笑,他灌下一杯酒。該怎麼好好勸呢?
肉體的征服是必然,剩下的就是精神的馴服,必要時催眠也是不錯的法子,等一切成定局,也許她會認命的乖乖當卞夫人……
突地,有人匆忙跑上閣樓。
「主人,不好了、不好了!」來人神色慌張。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他不太高興見到底下人倉皇的樣子,尤其在他正想著好事時,讓人打擾了他的興致,更令他下快。
「月牙泉公主她……她和內堂小廝關在房裡,一個時辰沒出來了。」那人明知主人不悅,可沒法抑制自己的驚惶失措,因為這事更大條,不稟告會死得更慘。
卞無晨神色一凜,「你在胡說什麼?她人不就正在林中嗎?」他起身指著高閣下還在奔跑嬉戲的人。
「啊?怎會有兩個公主?」下人居高瞪著林中戴著金面具的人,大驚失色。
「兩個月牙泉?」卞無晨心思一轉也變了臉,心知有異,立即縱身從高樓躍下,直奔林中。
到了林中,那戴著金面具的月牙泉一見他走近,竟簌簌發起抖來。月牙泉何曾對他害怕過?再瞧面具下的雙瞳無一絲慧黠驕氣,根本不用拿下面具也知這人不是她!
方纔在高閣上,遠處觀來當然無法分辨真偽,此時他面色發青,氣紅了眼,就連眉心的紅寶石也隱隱散發致命的光芒,他站立的地方,地上居然冒出熱氣,被他踏到的樹葉霎時焦枯。
眾人駭然,紛紛跪地伏身,不敢迎視他妖邪的模樣,而那戴著面具的女人更是驚恐異常,抖得不能自己。
他走近,奮力扯下那隻金面具,面具邊緣刮了那女人一臉的血,也不知是因為痛還是驚嚇過度,女人暈了過去,他怒極的隨手將面具往下一丟,面具上那朵染血的金色曼陀羅,在陽光下閃出恐怖的懾光。
他倏地轉身,往內堂而去,踹開門,簡陋的屋內已是空無一人。
第五章
「你說,那女人是怎麼脫逃的?」此刻的大廳裡烏雲密佈,朔風怒吼。
跪了一地的人,猶如乾涸的枯枝在風雪裡顫抖。
「公主她……她要人穿上她的衣物,戴上金面具在林中嬉戲,然後自己進到小廝的房裡,由房裡新挖的地道逃走了……」滅虎居然幫著公主挖地道逃走,那老實的傻瓜到底是不要命了,還是不瞭解自己的主人手段有多麼的殘暴?
「好個金蟬脫殼!」卞無晨妖異的臉龐如同罩上一層冰霜。「那小廝是怎麼來的,怎無人對我通報?」
此刻眾人多麼想要如鳥雀般驚逃、落葉般翻飛,怎樣也不想回答這問題,但他們心知肚明,不答不行,「那小廝名叫滅虎……是近來公主的新……新寵……」
「新寵?她在我宅子裡有新寵?」大廳裡瀰漫起一種恐怖至極的氣氛。
所有人惶恐不安,「是……」
他陰惻惻的笑了起來,「你們都知道,卻沒人向我稟報?」
「他們平日只是牽牽手,其實……其實狀況不嚴重……」與先前動不動就與男人相摟的情況比較下,牽手相形保守多了,況且對方不過是一名低下的小廝,眾人認定公主不會真心瞧上,哪知……
唉,錯估「情」勢,糟了!
「不嚴重到讓那小廝肯冒險助她脫逃?」卞無晨臉上噙著笑,那笑卻陰狠極了。
「啊……」眾人抖得如風中殘燭。
妖邪的男人這回暴怒了。
那女人枉顧他的警告,敢再次逃跑,而且是跟著男人而去,挑中的還是他養在家裡的山鼠!
一隻山鼠竟能叼走他的金絲雀,這怎麼能不教他怒濤洶湧,而這無處宣洩的怒氣、沸騰滾燙的烈焰該怎麼撫平?
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天地共滅,方能消他心中之怒,眸中跳動著某種眾人熟悉的異色光芒,閃著閃著,四周的人像是被鬼打到,淒厲的驚吼驀地響起,眨眼間,一廳的人殘臂斷手,幾個還沒倒下的人竟然互砍對方,神情已然失常。
卞無晨殘忍的注視著這一切。自己被激起的漫天怒火,那女人也得為此付出代價,這回他不會再輕易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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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泉全身一震,感覺腳底涼颼颼。
不住回頭向某個方向望去,那媲美宮廷、全樓蘭最華麗的宅子裡的男人,此時該是大發雷霆了,府中的人伯是要受她牽連了,她愧疚的低下首來,心底發出一聲幽幽的長歎。
她不想連累人的,但與那孽障交手的三年,她不管有心還是無心,已經害死了不少人,這個罪孽深得她不知該如何償還,回身瞧著癡望她的滅虎,不希望老實的他是下一個受害者。